纹身男黑洞洞的枪口就在三米开外，黄明月看到那枪口原来并不是真正的漆黑，黑中还带着深深的瓦蓝。
黄明月觉得全身僵硬，陆老大站在她身前两尺远，她都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
黄明月觉得陆老大箍住她的脖子似乎松动了些，有两片冰冷的唇凑在她的耳边低语：“我吸引他注意，我们一起冲到货架后面去！”
“你说完了吗？”陆老大的声音平稳如水。
纹身男一愣。
“老八呢？”
纹身男眼中厉光一闪，赶紧憨笑了几声：“陆老大说得对，这些破事全都是老八撺掇着我干的。我知道这钱咬手，可吃了下去的总不能又吐出来。这道上也就卖陆老大的面子……”
陆老大停止了咀嚼，嘴角勾起，掩饰不住的嘲讽：“跟我混要守规矩，黑吃黑可以，可是白的和黄的是千万不能沾的。你和老八他们背着我干了些什么勾当，自己心里清楚。”
黄明月心砰砰跳，赶紧低着头抓了一把零钱，假装在认真地整理着，心里却是暗暗叫苦。什么老大，老七的，一听就像是**上的人。这个便利店太小了容不下这两尊大佛，可是又不敢说什么，恨不得当场能够遁形。
陆老大摇摇头，再一次拎起收银台上的塑料袋，刚迈出一步便停住了。他抬起球鞋，下面赫然躺着两枚一元的硬币。他笑了笑，偏过头，对着黄明月道：“喂，你的零钱掉了！”
“啊——”黄明月猝不及防，还有半声尖叫生生地被压抑在了喉管中，看起来算不上健壮的陆老大胳膊的肌肉紧绷绷的像是钳子死死地卡住了她，让她动弹不得。
“你！”纹身男太阳穴上青筋暴起，额头上涔涔地沁出一层汗来，“你不要逼人太甚。”
纹身男艰难地咽了咽唾沫，笑得比哭还难看：“陆老大，你不是最不怕死吗？拉着个小娘们当挡箭牌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陆老大神色一凛，下意识地将刚刚站起身来的黄明月攫到身前，伸出右胳膊箍住了她的脖颈。
纹身男的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摇了摇头。
陆老大好整以暇地看着被激怒了纹身男，以一种满不在乎的姿势。
纹身男收回了目光：“陆老大，我们出去谈，出去谈。”
两枚一元的硬币跳跃着慢慢地滚落了下来，一枚滑进了货架下面，一枚滚到了纹身男的脚边。
黄明月感觉到从脚底开始，全身的肌肉开始一节一节地凝固了，所有的血液全往脑袋里轰，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带了重影。
黄明月心里叫苦不迭，只得硬着头皮扯了扯嘴角，侧着身子从狭小的收银台后面挤了出来。
“咻！”
“哼，你们捞足了钱，等着我给你们擦屁股。”陆老大推了推墨镜，“好事都让你们给占全了！”
纹身男谨慎地移动了下脚步，枪口却依然死死地对准黄明月的方向：“你骗鬼去吧！反正我也是活不成了，临死了拉个垫背的也不算太亏！”
纹身男暗暗握了握拳头，勉强笑道：“都说陆老大最是体恤兄弟，看来这话也有误传的时候。”他满脸的横肉开始打着颤。
“说完了你就赶紧回家去，把要交代的赶紧给家里人交代清楚，什么银行账号密码的也别藏着掖着了。”陆老大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变得清冷了起来，“到时候别像老八一样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利索。”
“你疯了，这里是闹市区！”极度克制的冷静。
黄明月听到有个冷静到可怕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你放下枪，我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原来死过一次，她才知道生命的可贵，只可惜重生之后她还没有扭转自己的命运，竟然要当做炮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