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没有器具的那些围观之人则紧张地四下张望起来,找寻着自己觉得靠谱的伙伴。若是运气好,看到谁手里紧紧攥着一面铜锣作势要敲,便飞也似地靠拢过去,躲在他身后。
随着最后的绳头无奈地从手中溜走,套手低头再看时,发现自己的掌心里除了高速摩擦留下的伤口,早已经空无一物。
杜晨风会意,狞然一笑,正待开口将自己的神兽樊大熊派出,一道人影却出人意料地从围观的人群中闪身而出,很快便窜到刚刚从地上拾盾站起的卢威身后。
杜晨风嘴角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侧过头望着心如死灰的张公子,皮笑肉不笑地道:“张公子,杜某还等着看你们一展身手呢,如此看来,只怕杜某要失望了……可惜啊,哈,真是可惜了……”
不远处静静观察这一切的林铮仿佛听见了它此时的心声:“给我一个支点,我就可以干翻你们!”
手握竹竿的套手身子被拽得一个踉跄,手中竹竿差点脱手,而那名负责拉扯、收紧绳索的套手更是大惊失色——惊慌并不是因为面前同伴的狼狈模样,因为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众人都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人影正是林铮,他找了个极为有利的地点站好,全然不理会身后张二礅和棠儿的惊讶,大吼道:“列阵!重新列阵!”
因为他知道——鳄鱼,要失控了!
现在,长时间积蓄的力量终于在瞬间爆发!
那姿势有点像一匹暴戾的恶狼,正仰天长嚎,像是在示威,又像是在召唤同伴。
可此时,嘴上勒紧的索套,虽然让它暂时失去了强大的攻击力,却也让它一身的蛮力终于有了一个固定的支点,一个极好的施力点!
这位巴东县的父母官紧张地望着场中突然静止不动的鳄鱼,向分散在四周的官府公人们做着手势,示意他们一旦发现鳄鱼有发狂伤人的迹象,应立即敲响锣声将鳄鱼吓跑。
但无论多么疼痛,都赶不上他此时内心的恐惧。
虽然他试图攥住手中的绳索以控制住眼前的局面,但即使他用尽全身力气,手中的绳索却还是像脱线的风筝一样,一直从他手掌中呼啸而过。
事已至此,张公子所谓的除鳄大计自然宣告失败,虽然王县令于公于私都极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发生,但眼前的一切却似乎已成定局。
可怕的叫声让人难受,再配以凶狠双目中投射出来的寒光,张家的汉子们受到听觉和视觉上的双重震撼,一个个都毛骨悚然!
杜晨风嘲讽了两句,见张公子已经连出声回应都不敢,便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他低头沉思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遂转过身朝身后的杜仲方望去。
杜仲方冷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甚至目光都没有与自己的侄子相视,却非常隐蔽地点了点头,显然在向杜晨风传达着某种指示。
此时盾阵早已七零八落,不复存在,周遭的围观民众见鳄鱼重获自由在场中肆虐,都有些紧张起来,纷纷将自己此前带来防身的各种器具紧紧握在手中。临时赶制不成样子的小盾,从邻居家以农事为借口借来的长柄铁叉,甚至还有因为鳄鱼横行废弃已久的残破渔网,组成了一道颇为奇特的民间抗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