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个寻常的小屋,他挥退了随他而来的一群人,独自坐在厢房内,静静地面带微笑地凝望着案前一副丹青。
与他一般大的孩子依旧玩得很兴奋,他们多是岑州百姓家的孩子,不懂家国天下,只知道这里住着一个罪人的孩子。
太子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哆嗦着双手推开门,刹那间狂风怒吼,号叫着天空疯狂落雪,白网般笼罩四野。
刀刻般俊美的五官冷冽地威慑着一股严谨之气,双眼扫过跪满一地的人群,又微抬头仰视着岑州大街的景象,似乎在观望,许久,紧紧抿着的薄唇终于微启,声音却如暖阳般令人舒心。
屋外,人群站满;气氛,肃穆俨然。
群臣相看无言,唯有左相皱眉与太子说了声:“推门吧。”
画中是一位雪衣女子,青丝如墨,随风而舞,迷离的眼神却似嵌了一对深海黑珍珠,令人无法忘怀的深邃,浅笑的嘴角微微翘起,朱红双唇微张,恰如一抹浅笑低语从画中飘来。
天空逐渐阴沉,冷风渐起,阴寒地似要刮起一切的悲伤。
“爹爹,到了吗?”一个娇弱女娃的声音点醒了他。
清归似懂非懂,从他记事起就已知道他没有童年。
“归云,我来陪你可好……”他伸出手,小心地触碰画面,就像极易化成碎片般,就像整个世界唯剩此画般,手指轻点女子脸颊。
昭平二十五年冬,禁卫军闯入家中,不问缘由拘禁整个家族,皇宫的太监高举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卫护国将军暮清归通敌叛国,慕家男丁斩立决,女眷流放,世代为奴,皇上仁慈,因长公主身怀有孕,特许前往岑州,钦此——
一时间被这股凛冽的官场气威慑住了内心,方知遥忘记了回话。
他的父亲,前护国将军慕越安,通敌叛国。
“下官恭迎叶大人。”
这个老人,是跟了他父亲半辈子的慕家火头军慕温,他因左腿有疾而告假回乡,却得上天怜悯,躲过了这起灾祸。
黄衣男孩乃归云太子,年不足十岁的他看似老成,可此刻已是六神无主。
龙涎香悠悠流淌在狭小的空间内,他目带宠溺,眼角却似有晶莹溢出。
“父皇——”太子痛哭,朝野为之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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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家祖上只是一般武将,后因方知遥颇有建树,又在军中威望较高,故而被举荐为一方太守,至今已有三年。
旁边几人看看天空:“大概吧。”
一夜风雪后,马蹄踏着星辰,在日出十分到达岑州城门外,守城士兵早已收到消息而恭候在一边,太守方知遥上任三年,却将岑州治理地十里皆赞。
“方大人主管岑州,短短四年竟能将此地变为两国枢纽,实功不可没,今皇上龙心大悦,命我前来道贺。”
“要下雪了吧?”有人轻声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