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鹰轻嗤一声,道:“你心思大乱,气息不稳,连平常五成功夫都使不出来,我若是这次赢了你,想想也没什么意思。”
过了半饷,九婴抬起头来,李书秀一阵羞怯,连忙抽手避嫌,只听九婴笑道:“成啦,四象成形,我知道那地方所在了。”
九婴听他说的滑稽,忍不住大笑起来。他脸上犹带泪痕,这么一笑,竟有如梨花带雨,俊俏异常。
九婴喜道:“七敦所说的这法子果然能行,明教总坛所在,便藏在这四象轮回玉之中。”
李书秀神色凄然,点了点头,心头抑郁,再也无法忍耐,便将遇上师父弘吉剌,他丧魂发狂,图谋不轨,自己义愤之下,割断他手腕筋脉,犯下了欺师灭祖罪名之事一一说了出来。
苍鹰忽守忽躲,避开这一轮猛攻,喊道:“二弟,先前我要与你比武,你死活不肯,怎么此刻忽然开窍啦?”
他骑得极快,死命催促马儿,竟似疯了一般。苍鹰竭力纵马赶上,喊道:“二弟,敌人并未追来,咱们不必如此着急。”
苍鹰听了,一时缄口不言,李书秀见他如此,心中愧疚悲痛,咬住嘴唇,几乎流下血来。
冯叶华微微一愣,问道:“那九狐姑娘呢?”
九婴极目远望,但见灰草茫茫,围山连天,草木繁茂,几乎达人腰际,平原风大,青草拂动,互相鞭笞,宛若沧海波涌,再看远处天空雨云万里,云层翻滚,风移霆扫,其中竟似有骑龙驭鹤之人。
苍鹰说:“你败了,所以心里不舒服么?”
李书秀说道:“大哥,安曼怎么办?咱们总不能带着她一道上路啊?”
九婴喊道:“你怎知我内伤未愈?我明明好得很!”话音未落,只觉胸口剧痛,哇地一声,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来,身子摇晃,俯身摔倒。
九婴咬紧银牙,说:“我并没输给你,我只是....”
苍鹰微微一愣,沉思良久,叹道:“二弟,不瞒你说,这功夫从何而来,我自己也莫名其妙,我这人脑子有些毛病,时常神志不清,丢三落四,忘东忘西,也是常有的事。”
苍鹰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大哥我戎马一生,遭遇强敌无算,败仗不计其数,有一次被人揍得灰头土脸,便是街头撒尿的孩童,也能把我揍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最后只能躲在猪圈里陪母·猪睡觉,结果险些被公猪给拱了...”
李书秀朝水中一望,只见那四片树叶上竟染上一层发光颜色,合并起来,竟现出一副地图模样,那地图中有一条道路,弯弯曲曲,蜿蜒蛇行,一直通入万千山岭之中。
眼见九婴便要得手,谁知苍鹰长剑蓦然一闪,竟已来到九婴面门,九婴大骇之下,急忙后撤,他方才攻势,自然也土崩瓦解。他心中惊慌,脚步微乱,接连退出老远,料得苍鹰无法追击,这才稳住身子,缓缓站起。
此时乌云再度掩来,如同尖牙利爪般将月光撕成一道一道,有气无力的洒在这森然树林之中,这景象有些凄然,更有些可怖,苍鹰望着此等异象,心头思绪万千,一时竟茫然若失。
苍鹰道:“那虎头怪客武功通神,举世罕见,败给此人也没什么丢脸,我说你就别往心里去啦。”他握住九婴掌心,一股柔和内力涌入九婴经脉。
苍鹰见九婴神色不对头,心下不禁担忧起来,他侧过马身,在九婴身前不远处停下,问:“二弟,可是有什么心事?”
九婴见苍鹰尚有余力闲聊,心中一凛,神色一变,眼神变得愈发凶狠,剑法渐渐显露狂态,招式大开大合,只守不攻,尽数向苍鹰要害刺去,苍鹰摇头喊道:“乱了,乱了。”他剑交左手,当空斩落,九婴急于取胜,故意行险,瞅准苍鹰剑法中的破绽,左手剑直袭苍鹰右眼。
九婴说道:“她与我约定在阿合奇那儿汇合。”说到此处,见冯叶华欲言又止的模样,又笑道:“你莫要担心,她武功机智绝不逊于我,自来独行独往,与人对敌,从未落于下风。冯大哥,对于她,你尽管放一百颗心吧。”
九婴擦去眼泪,嘟囔道:“谁哭得像傻子,你才是傻子呢。”
李书秀面露笑颜,不觉竟流下泪来,她见九婴与冯叶华全神贯注,无暇顾及自己,鼓足勇气,走到苍鹰身旁,将小手塞入苍鹰掌中,苍鹰朝她微微一笑,眼中满是赞赏安慰之色。
九婴稍稍犹豫,说道:“大哥,你老实告诉我,你那‘魔音气壁’神功,是从何处学来?”
九婴说道:“她回到村子又能如何?只怕还是被蒙古鞑子捉了去。唯有跟着咱们,习得一身高明武艺,才能对蒙古鞑子有周旋之法,为她着想,咱们只有带着她走。”
九婴率冯叶华、李书秀、苍鹰三人绕过洞窟,来到一处水池旁,从包裹中取出四片足有饭碗大小圆形树叶,又将四块玉盘放在树叶之上,置于泉水之中,那四片树叶居然就此浮在水泉上,围着月影,沉沉浮浮,却并不挪动方位。
九婴见苍鹰走远,从衣袖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这是他方才从苍鹰胸口偷摸出来的。他匆匆翻阅几眼,心中震惊无比,他喃喃说道:“这是章斧山章伯伯的字迹,这本秘籍是章伯伯的武功技法。‘蛆蝇尸海剑’?那又是什么功夫?”他心头大乱,知道苍鹰有事瞒他,种种迹象,皆表明此人定然与逍遥宫有重大牵连。
苍鹰说道:“我也曾经欺师灭祖,弑师求生,你与我相比,还是太仁慈啦,不过以此而论,咱们命中注定,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兄妹。”
苍鹰说道:“阿秀,你先前所为,乃是行侠仗义之举,心怀善念,运剑成魔,以武治暴,彰显天道,这正是‘蛆蝇尸海剑’的心境所在。你师父若心中尚有一丝良知,便绝不会怪罪于你,如若不然,你又何必为这败类而伤心?我听你方才所言,心中既感且佩,自豪之情,委实难以尽述。”
只见苍鹰站在远处,眉头微皱,面露无奈之色,他叹道:“二弟,你累了,咱们今天别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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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催着马,一前一后从草原中飞驰而过,一边纵马,一边抹去脸上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