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莫白失魂落魄之时,对面的残垣断壁之后,忽然走出来一个身影,那人中年身形,步子沉稳,呼吸均匀,怀中抱着两件物什,一长一短。
声音才刚一冲出喉间,莫白便浑身瘫软了下去,管不得地面被春雨淋湿的泥泞,瘫坐在地上,双眼始终都不曾离开原本有间房屋的方向,看着断壁残垣,莫白心里始终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这些年来脑中浮现过无数次再见双亲的暖人场面,但他从未想过会是如今这般今是昨非。
其实他是想说,他对自己双亲的印象,都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记得当初离开他们,送别之时望眼欲穿,满眼不舍的样子,想来心中一阵酸楚。
正值此时,楚王于车驾之中喝令说道:“为何停止不前?”
既已执起,放下谈何容易,身堕俗尘,一切身不由己。
薛长戈虽然言面上作此应对,但心里却听出了于旭言语之中的不甘平凡,这与曾经的他颇为相似,是以他作声冷笑,心中感慨。
“此处乃是你幼时发迹之地,难道不想尽尽地主之谊,为本王好好介绍介绍么?”楚王说道。
“他们……!很普通的普通人!”被忽然问及双亲,莫白心中很是自责,自当初跟随师父独孤宏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亲人面,身为人子,想来难免愧疚。
“呆子!让你回家,你怎么坐在这地上了!”语带责备,但却关怀备至。
行进停停,几日下来便已抵近旧时寒雁城的地域,如今重返故地,莫白只觉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却又陌生,毕竟许久未返,幼时于此的种种记忆,顿时涌上心头,只见他忽然翻身下马,摊开双手,闭上双眼,将旧时的点滴逐一回想。
且随行之人当中,风怜影亦在其中,虽然他们是知情者,但又害怕自己将实情说出了,招致他人的恨意,是以如今,不管他们是否同去,埋藏了十年的这个劫数,风怜影都是要面对的。
楚王位高权重,身边自然不乏吹捧附庸风雅之人,久而久之,便让他感到烦躁不安,人永远脱离不了实际,活在虚妄的圈子里久了,难免会有种迫切改变现状的初衷。
全然将身后众人抛得没了踪影,走得近了,不禁破声叫喊起来,叫喊之声,欢愉期盼之情再难掩饰,恨不得即刻就此扑入双亲的怀抱,聊表忖思顾盼之苦。
莫白站直之后,口中兀自呢喃着有气无力地说道:“这……!这就是……就是我家!”语气近似绝望,因为他知道,他们一家在此地无亲无故,长居世外,与外人甚少往来,此时眼前的这一片情景,让他几乎可以想像得到事情个结果。
“呆子!”是时,楚莹莹忽然叫唤了一声,随即便走了过去。
初春的寒风格外寒凉,吹拂在人身上,难免发颤。
面对于旭的突然言语,薛长戈心中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触,冷笑了一声,随后答道:“事非经过,任谁都不好评论是否道理,于家兄弟,此问在下还真知如何答你!”
此地亦曾经是风怜影所熟悉的地方,自幼在寒雁城长大,城外周边的山林水影也曾是她流连忘返之地。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如今更不知他们身在何方!”莫白失魂落魄地回道。
“爹爹!娘亲!”较之之前的大声欢喊,此时的声音显得微小至极。
凡事皆有报,一报还一报。不是机关巧,只是时辰未!
说罢,与楚王恭敬一礼,随后便取道朝住着双亲的家宅走去,或许是因为幼时的记忆最真实,尽管阔别许多年,对于眼前杂草丛生的林间小道,错综蜿蜒,莫白却很是熟悉,不知不觉之中,脚下的步伐加快了许多。
“薛掌门怎么突然会有如此感慨!”风怜影随即答道。
“启禀王爷,到地界了!”车驾一个随行护卫急忙答道。
不曾拥有,却极想拥有,一旦拥有,却又不厌其烦。
其他人一时都未曾认出此人是谁,连莫白都不曾认出来,然而此人的身影步子,令风怜影不禁害怕起来。
“呆子!从未听你提及你父母,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楚莹莹高胯马背,悠然地行进之时,忽然问道。
听言只见楚王命人掀开轿帘,悠然走了出来,先是探眼扫视了四周一圈,随后双眼定住在了莫白身上,蔚然一笑,随即走了过去,说道:“莫大侠,令尊令堂如果知道你此时携名望而归,想必足以慰藉他们的一片牵挂之心了,二老肯定会无比欢畅的!”
眼前这一幕对他的打击着实不小,父母杳无音信,房屋残破不堪,他虽然拥有天行剑,在旁人眼里,看待他无所不能,而如今,他六神无主,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