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后面的院子果然很大,东方虽已现出曙色,窗子却还亮着灯。
屋里有人在大笑:&quot;贫道此番重入红尘,就是要看看今日之江湖,究竟是谁家的天下?&quot;这是玉箫道人的声音。
屋子里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
&quot;晚辈当然不敢和道长争一日之短长,只可惜江湖中却偏偏还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小辈。&quot;这不是玉箫道人的声音,听来却很熟。
伊夜哭。
他果然是个很会投机取巧的诌媚小人。
看来他竟已投靠了玉箫道人。
叶开的心沉了下去。
玉箫道人不但没有睡,而且还多了个帮手。只听玉箫道人在问:&quot;你知道这种无知的小辈有些什么人?&quot;&quot;嵩阳郭定、武当吕迪、锥子韩贞、飞狐杨天、南海珍珠、青城墨氏……据我所知道的已有这些人到长安来了。&quot;他显然还没有忘记兵器被毁的仇恨,第一个提到的名字就是郭定。
他实在很希望看着王箫道人杀了郭定。
玉箫道人间:&quot;还有没有别人要来?&quot;
&quot;当然有,至少还有个叶开。&quot;伊夜哭冷笑道:&quot;叶开不足惧。&quot;&quot;哦?&quot;玉箫道人显得很惊讶,叶开的武功,他已领教过,&quot;因为这个人已等于是个死人。&quot;&quot;哦?&quot;
&quot;现在长安城里,要杀他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他简直已死定了。&quot;玉箫道人大笑道:&quot;玉容,还不为伊先生斟酒。&quot;看来他竟打算作长夜之饮,连一点睡觉的意思都没有。
但叶开现在却只剩下两个时辰,此刻若不出手,以后的机会更少,郭定附在他耳边,慢慢道:&quot;我在这里牵制住他们,你去救人。&quot;叶开坚决摇头:&quot;不行。&quot;&quot;为什么不行?&quot;
叶开冷冷道:&quot;我不想替你收尸。&quot;他的声音虽冷,但这种情感却远比醇酒更能令人发热。
郭定解开了衣襟,也冷冷道:&quot;你难道想收丁灵琳的尸?&quot;叶开道:&quot;我有法子,一定有法子的……&quot;
其实他一点法子也没有,他的心又乱了,为了丁灵琳的安全,他绝不能冒一点险。
郭定知道,他已准备冲进去,他并不是个很冷静的人。
他认为只要自己一冲进去,叶开就只好到后面去救人的。
可是他错了。
他若冲进去,叶开绝不会抛下他,他们虽然可以对付伊夜哭和玉箫道人,可是丁灵琳还在玉箫道人手里。
玉箫道入若用丁灵琳来要挟叶开,叶开就非死不可。
他的身子已腾起——
突然间,窗子里一声惊呼,是伊夜哭的惊呼声。
&quot;你……你这是于什么?&quot;
王箫道人的声音冰冷:&quot;我要杀了你。&quot;
&quot;我好意前来,你竟要杀我?&quot;
玉箫道人冷笑道:&quot;你将我看成什么人?竟想来利用我,你才是无知的鼠辈,我不杀你杀什么人?&quot;屋里已响起了一阵桌椅碰倒声、杯盘跌碎声——郭定的身子虽已跳起,却已变了方向,贴着墙窜了过去。
叶开也没有落后。
他们都已看出,现在正是救人的好机会,伊夜哭最少可以抵挡玉箫道人二三十招。
这时间虽然不长,但只要他们的行动够快,就已足够。
所以他们已连一刹那都耽误不得。
幸好窗台上摆着腊梅,是个很明显的标志,他们连找都不必找。
窗子里也亮着灯。
窗上有两条人影,一个是梳着道髻的女道人,一个正是丁灵琳。
看她们的姿态,仿佛正在对坐着下棋。
郭定已撞破窗户,冲了进去,他无论做什么事都干脆得很。
叶开的心却沉了下去,他知道里面的那人影绝不是丁灵琳。
丁灵琳绝不会下棋的,她的大哥丁灵鹤虽然是此道的高手,她却连子都不会摆。
她一向认为两个人坐在那里,将一些黑白的石头往一块木板上摆来摆去,是件很无聊的事。
&quot;这难道又是个陷阱?&quot;
可是郭定既然已闯了进去,叶开也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跳。
一闯进屋子,郭定也立刻就发现丁灵琳并不在这屋子里。
坐在女道人对面的这少女,虽然穿着丁灵琳的衣服,梳着和丁灵琳一样的发式,却不是丁灵琳。
若是换了别人,一定会吃惊、发怔。
但郭定做事却有他自己独特的方式,他的手一翻,剑已出鞘,剑柄已打在那女道入的咽喉上。
她连惊呼都没有发出,就已倒下。
另一个少女也没有过来,因为郭定的剑锋已逼住她的咽喉。
&quot;丁姑娘在哪里?&quot;
这少女脸色虽已吓得发青,但却摆出宁死也不说的神情。
郭定也没有再问,左手已伸出,抓住了她的衣襟,一把就将她里IR7里外外五人件衣服全部撕成了两半,露出了她雪白的身子,高耸的胸膛,纤细的腰。
这少女的脸似已吓得发绿。
郭定道:&quot;你再不说,我就将你撕成两半!&quot;这少女已吓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指了指角落里的衣柜。
衣柜很大。
叶开冲过去,拉开,里面果然有一个人,一个穿着道装的女人,似已被点了睡穴,却正是丁灵琳。
郭定道:&quot;在不在?&quot;
叶开道:&quot;在!&quot;
两句话一共只有四个字,叶开已抱起了了灵琳,窜出了窗户。
郭定轻轻拍了拍这少女微微凸起的小腹,微笑道:&quot;你已快发胖了,以后记住千万不能吃肉。&quot;灯已吹熄,曙色刚染上窗纸。
崔玉真正在用一块布巾替韩贞擦冷汗,她果然没有走。
看见叶开抱着丁灵琳回来,她居然笑了。
床上的韩贞犹在沉睡,叶开只有将丁灵琳放在椅子上。
他总算松了口气。
崔玉真道:&quot;后面没有人在追?&quot;
叶开摇摇头,微笑道:&quot;玉箫道人就算发现她已被救走,也绝不会想到我们的人还在这里。&quot;郭定也已回来,冷冷道:&quot;现在我们希望他追到这里来,就算他不来,我也会去找他的。&quot;叶开笑道:&quot;若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那女孩子说实话。&quot;郭定道:&quot;要女人说实话并不难。&quot;
叶开道:&quot;哦?&quot;
郭定道:&quot;一个女人的衣服若突然被撕光,很少还有敢不说实话的。&quot;叶开道:&quot;看不出你对付女人也很有经验。&quot;
郭定笑了笑,道:&quot;我练的并不是童子功。&quot;
叶开也笑了:&quot;像你这样的男人,想练童子功只怕都很难。&quot;郭定看了丁灵琳一眼,立刻就转过眼晴,道:&quot;她是不是被人点了哑穴?&quot;叶开道:&quot;嗯!&quot;
郭定道:&quot;现在她已不必再哑下去。&quot;
叶开微笑着,拍开了丁灵琳的穴道,看到了丁灵琳那双美丽的眼睛又已张开来看着他,他实在觉得愉快极了。
丁灵琳却似还没有睡醒,眼皮朦胧,肴了他两眼,迟疑着道:&quot;叶开!&quot;叶开笑道:&quot;你难道不认得我了?&quot;
丁灵琳道:&quot;我认得你。&quot;
她突然伸出手。她的手里竞有把刀,一刀刺入了叶开的胸膛。
鲜血箭一般喷出来,直喷在丁灵琳脸上,她苍白的脸,立刻被鲜血染红。
叶开的脸上却已全无血色,吃惊地看着她。
每个人都在吃惊地看着她,无论谁都做梦也想不到她会向叶开下这种毒手。
丁灵琳却在大笑,疯狂地大笑,立刻跳起来,突然窜了出去。
叶开一只手按住胸膛上的创口,想追,人已倒下,颤声道:&quot;追……追她回来。&quot;不等他说,郭定已追出。
叶开想过去看看他们是往哪边走的,可是腿已发软,眼前突然变成了一片黑暗。
绝望的黑暗。
他最后看见的,是崔玉真那双充满了惊惧和关切的眼睛。
他最后听见的,是他自己的头撞在桌子上的声音。
凌晨。
天空还是灰暗的,人都还在沉睡。
丁灵琳像是只羚羊,在一重重屋脊上跳跃着,还不时发出疯狂的笑声。
&quot;我已杀了叶开,我已杀了叶开……&quot;
她竟似觉得这是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
&quot;她疯了。&quot;
郭定已将自己的轻功施展到极限,还是追出了很远,才追上她。
&quot;丁姑娘,跟我回去。&quot;
丁灵琳瞪了他一眼,竟已完全不认得他,突然一刀向他刺了过去。
刀上还有血,叶开的血。
郭定咬了咬牙,回身反手,去夺她的刀。
他并没有夺下她的刀,可是他另一只手已闪电般地扣在她左颈后。
丁灵琳的眼睛突然发直,人已倒下。
四面无人,屋脊上的霜白如银。
丁灵琳的呼叫,居然并没有将玉箫道人惊动出来。
郭定已抱起了了灵琳,他急着要赶回去看看叶开的伤势,已顾不得男女之嫌。
可是那屋子里已没有人了……已没有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