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澄朝她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作者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每天不是赏析古诗就是理解作者意图,我又不会读心术。”
“那要不你问问我,看看你的小棉袄是怎么读心的?”
“不要,小棉袄要是会读心那还不成精了?建国以后不允许成精晓得伐。”
闻溪语塞,撇撇嘴继续看着某人的眉毛继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中间聚拢,噗嗤一声笑了,真是个爱面子的家伙。
备战中考的紧张时期,为了节省吃饭时间,大家几乎都是在食堂买好饭以后边走边吃。但偏偏初三下课又是最晚的,很多时候到了食堂饭被初一和初二的小破孩儿们抢得连渣都不剩。于是偷偷备点零食在抽屉里就成了同学们的自发行为。只是私藏零食终究是违法行为,作案的时候必须保证不被发现。不过闻溪没有想到的是,连续十六次考试都蝉联班级第一名的品学兼优的班长——言澄同志竟然也会顶风作案。
某天下午,闻溪瞧着她的师父捂着肚子偷偷摸摸溜进了教室,坐到座位上后飞快地往抽屉里塞了一团物体,然后若无其事地掏出本子开始做题。闻溪嘴角微微上扬,心想,早晚有你露马脚的时候,看看你能藏到几时。果不其然,下课铃刚刚敲响,言澄的魔爪便不安分地伸入了抽屉,一边伸还一边紧张地东张西望,视线正好对上了旁边盯着自己的“小棉袄”的。言澄嘿嘿干笑两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罐葡萄干。
闻溪也笑着望着他:“是不是应该见者有份?”
听她这么一说,班长同学心虚不少:“那是当然,只是这保密工作还是要靠你了啊。”
两人一拍即合:肝胆相照,荣辱与共。这是妥妥的共产党和民主党派的关系啊!这是何等的革命友谊。不过后来肝胆相照倒是不至于,荣辱与共他们是真的做到了。
晚饭前的最后一节课,眼看老师拖堂拖到兴起,大家都知道晚饭怕是又无望。闻溪暗戳戳用笔捅了捅旁边肚子叫的咕噜噜的言澄,从桌子底下把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塞到了他手里。言澄低头一看,竟是一颗卤蛋!饿得心慌的某人于是趁着弯腰假装捡笔的空当飞快撕开包装把卤蛋吞到嘴里。再上来的时候,某人已经活脱脱成了个腮帮鼓鼓的仓鼠版言澄。
“言澄,你来说一下这题选什么。”讲台上传来老师幽幽的声音。
啪——一颗卤蛋从言澄的嘴里滚了出来。一直在憋笑的闻溪终于可以和同学一起肆无忌惮地笑了。只是一瞬间老师的脸黑得比那颗卤蛋还要黑。
闻溪记得那个晚上言澄在老师办公室一直待到最后一节晚课。奇怪的是回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闻溪给他传纸条:你还好吗?
言澄回:一切ok,面对敌人的严刑拷打,我都没有把我的小棉袄供出去,我很骄傲!
闻溪看完,朝他做了个鬼脸,写道:言澄是傻瓜。
直到下课铃响起,闻溪才收到言澄的纸条:言澄是傻瓜,是保护小棉袄的傻瓜。
那张纸条,闻溪一直保留着。
备考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而中考的结束铃声也随着夏天的蝉鸣敲响。言澄和闻溪都考上了同一所重点高中。
毕业那天,言澄在闻溪的同学录上写了这样一句话:小棉袄,盐城在江苏,其实我的祖籍就在那里,以后爸爸带你去。
那个诺言,也成了言澄许给闻溪的许多个未实现的诺言里的一个。多年以后闻溪有幸去过盐城,只不过独身一人。</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