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是一座笼罩在每个人心中的迷城,越是沉湎越是迷惑,越是纠缠越是无果,明智之人会擦去眼泪,舔舐掉流血的伤口,继续人生向前的道路,对于秋云而言,那些过往也许不止是迷城,更是孤岛,四周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茫茫黑夜,无人倾诉无处宣泄,只有在梦里才能找到一丝温暖,那个阳光倔强的男孩子,从未从心中远离。
第二天,秋云准时在六点钟醒来,照例打坐半个小时,然后下楼慢跑20分钟,才回到房间洗漱打扮,换上新的职业套装,把两鬓和上面一层的头发从后面扎成圆形发髻,在穿衣镜前转个圈圈,让自己重新显得精神干练。
伸手拿起黑色工作手包时,忽然想起昨晚那次惊险的抢劫。秋云一直都是把工作和日常出门的包包分开的,昨天拿的不是工作包,包里最重要的物品就是自己的手机和一个贴身的笔记本,当时真是吓坏了,现在才想起来那个笔记本上有一些重要的工作笔记,手机里好像有几条通讯短信息,内容好像有涉及到公司最近正在进行的一个大的项目,更具体的细节想不起来了。
秋云紧皱起眉头,把昨晚的所有细节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直到确认没有太大的问题才轻舒了一口气。她工作的地点在曼哈顿中城,离她所在的皇后区有些远,一直以来都是赶早班的地铁,想着今天要开的项目早会,还要重新买一部手机,时间比往常有些赶,便急匆匆地出了门。
纽约华尔街原是曼哈顿区南部从百老汇延伸到东河的一条街道的名字,以“美国金融中心”闻名于世,但自20世纪以来,所谓的华尔街的概念实际已经延伸到整个曼哈顿区,更确切的说是曼哈顿中城,这里是全国最繁忙的商业区,无数的摩天大楼林立。
秋云坐的七号地铁直通曼哈顿中城,一到公司就感觉到一种紧张的气氛,前台的凯瑟琳拿给她一份会议通知,悄悄说道:“福克斯来了。”凯瑟琳是公司有名的“台前社主持”,金发,一米七五的大高个,形象颇佳,秋云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把手里新买的咖啡和蔬菜三明治递过去一份:“谢谢,给你带的。”
秋云一路上思考着福克斯的事情,等出了电梯口终于有些明白了,她快速来到自己办公室,关好门然后打开最低一格抽屉,从中拿出黑色的卫星电话,回身走到一个窗户看不到的地方,这才拨通了许久未联系的一个号码。很快的,电话对面响起了一个男子浑厚的声音,是:“怎么样”
“具体方案在我的邮箱,时间就在这几天,收购是假象,继续卖空。”秋云紧张地瞟向窗外,项目部负责人琳达匆匆而过。她等了一下,接着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九月以前我要回国。”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阵,接着传过来一句话:“没问题,你要注意安全,回国以后给我打电话。”
一个无耻的商业骗子,秋云自我嘲讽道,真相原来这么残酷,曾经那个怀揣着正义和美好幻想的女孩儿也会有这样一天,看来人还是社会的动物,华尔街是投机者的天堂,同样是慈悲者的地狱,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过是一场笑话,人首先要生存,然后有梦想,生存与梦想,就是占有与掠夺,不一样的是,生存是夺天地之造化,梦想是夺世道之机变。
重新将卫星电话放好,秋云从工作包里拿出新买的手机,把开会的材料准备好,这才走出办公室。
会议室中间是一张七米左右的长形圆桌,福克斯坐在最上首,这个位置平时空着,福克斯作为基金公司负责人,没有大事很少露面,这也是凯瑟琳告诉秋云的意思:今天有大事。
投资决策部、执行部、项目部、风控部和内部审计部的负责人都在第一排,秋云作为项目部下面的一个项目经理坐在第二排,紧挨着她坐的是执行部的韦德,穿一身蓝色西装正襟危坐,秋云看到他眼睛中还带着血色,这是华尔街典型的加班狂,集中交易室最疯狂的理工男,最著名的战役就是靠着46杯黑咖啡连续三天不间断交易,为公司赢得400利润。
会议开始,福克斯用他颤巍巍的德州口音开场:“各位,去年以来经济形势不断下滑,投资环境不断恶化,股市跌跌不休,公司几个投资项目血本无归虽然经过两次裁员,但如果经济继续恶化,那我也要从这扇窗户跳出去,大家都没饭吃,各位说说吧,你们有什么高见”
投资决策部的盖柯最先发言:“今年以来,联邦储备委员会已经连续六次降息,联邦基金降至375,贴现率降至325,”
福克斯气愤的打断他:“不要给我这些过时的数据,说重点重点,不要浪费大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