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雪萍过了一会才平静下来,松开了双手,轻声道:“他失血太多了,能不能活过来,只能靠他自己了。”
闫希文按压住张罗辉:“罗辉兄弟,稍安勿躁,让欧阳医生把话说完。”
向忠矩见是六爷钦点的总教头来了,赶紧告状:“闫大哥,你来给俺做主,俺听说六爷受了枪伤,因为失血过多现在还昏着,俺祖上传了俺一个专门治失血症的法子,可这个欧阳医生偏偏不让俺去见六爷。闫大哥,你给俺做个证,俺向家的医术是吹出来的么?”
门外,至少二十名大男人迎了上来,将欧阳雪萍围在了中间。
向忠矩摇了摇头,道:“六爷他好得很,根本不需要诊治。”
闫希文的脸色转为严肃,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扁麻雀来试一试,这是组织决定,希望欧阳雪萍同志能够理解并坚决执行!”
闫希文拉住了张罗辉的第二拳,道:“六爷福大命大,一定能挺过来,但是你这个样子就不怕影响六爷休息吗?”
闫希文掏出块手帕递给了欧阳雪萍,道:“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妹子,你倒是交代一句,叶途飞他到底怎么样了?”
向忠矩苦笑了下,道:“没啥意思?六爷的脉象很奇怪哦!”
过了好一会,欧阳雪萍才醒过来,以微弱的声音央求闫希文:“给我倒杯水,水里放点糖,我可能是低血糖,喝了糖水就好了。”
可屋里留下的几名医护人员忙着照顾叶途飞,谁也没听见闫希文的呼唤。
欧阳雪萍摇了摇头,道:“我不相信中医!”
待到闫希文端着一碗糖水回来时,欧阳雪萍已经做到了条凳上,身边一男子正喋喋不休地对她解释:“你就让我进去看看六爷吧,俺这医术可是俺们向家祖传的,刚才你也知晓了,俺就那么一针,便把你给诊好了,俺知道,治枪伤俺不如你,可你做了手术后,不也就没撤了?俺跟你说啊,俺们向家的医术对那些失血症是很管用的。。。”
这一台手术,欧阳雪萍整整做了三个小时。
彭友明受不了了,红着眼嚷道:“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闫希文有些受不了向忠矩的啰嗦,口气颇有些不耐烦:“你说叶途飞没问题,可他却一直昏迷不醒,怎么解释?”
欧阳雪萍道:“我只是低血糖,这种病症只需要补点葡萄糖就好了,就算你不给我针灸,待闫大哥的这碗糖水端来,我一样能醒过来。”
闫希文跺了下脚,重重地叹了口气,坐到了墙角的条凳上。
张罗辉粗暴地打断欧阳雪萍,吼道:“什么叫还算?到底算还是不算?”
欧阳雪萍却紧咬着牙关,面色苍白,任凭闫希文如何呼唤,就是无法醒来。
欧阳雪萍呆呆地看着闫希文,喃喃道:“都怪我,都怪我太任性!”
但凡行医者,身上都有一种特殊的气质,或是淡定,或是儒雅,总是给人一种权威感极强不可被丝毫侵犯的感觉,就像是欧阳雪萍一样。
向忠矩点了点头,跟着闫希文进了房间。
向忠矩仍旧是一副唠唠叨叨的样子:“六爷的身子确实无大碍,这一直昏睡不醒,可能是他太累了,想好好睡一觉,也可能是。。。”
欧阳雪萍用双手捂住了眼,拼命地摇头,却不肯再多说一句。
欧阳雪萍默然点头,又默然摇头。
欧阳雪萍滚落两颗泪珠,哽咽颤抖着回答道:“手术还算成功。。。”
闫希文转身对众弟兄道:“大伙都不要堵在这儿了,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我担心小日本会趁机向咱们发动偷袭,各位弟兄,要辛苦你们了,带着你们的兄弟,把各个方向给盯紧了。”
闫希文火了,骂道:“要是六爷知道你们这么不懂事,还不得扒了你们的皮?我是六爷亲口任命的总教官,现在六爷不在,我说话最管用,我现在就命令你们,立即滚回去,滚到你们的岗位上去!”
闫希文急忙上前扶起了欧阳雪萍,连声呼唤:“妹子,你这是怎么啦?”
闫希文上前安抚道:“妹子,大伙都在等你的消息,你就说了吧,不管是好还是坏,我们都能接受。”
闫希文心下大惊,连忙问道:“扁麻雀,你摇头是个啥意思?”
可平时,在扁麻雀向忠矩身上,这种气质却毫无彰显,无论是待人还是接物,向忠矩都像是他的名字一样,中规中矩,甚至还有些畏缩卑微。这也是闫希文对向忠矩的迟疑之处。
向忠矩微微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却一变再变,这一脉,他足足号了五分钟之久。
张罗辉愣了下,抱着头,蹲到了地上。
这是欧阳雪萍做同类手术用时最长的一台手术,倒不是因为手术做的过于精细,而是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双手。因此,这也是她最为不满意的一台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