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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还坐着？”纪晓棠挑眉，看了纪晓芸一眼。
“这样倒也罢了，你传我的话，让三老爷不可再多喝。”纪老太太就道。
纪老太太这样的语气，纪二太太本心就要继续跟纪老太太赌这一口气，然而看看身边的两个女儿，终究还是心肠一软。
纪晓棠手里有酒窖的钥匙。
纪老太太看了江氏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没事，我们都好着呢，二太太没咋样。”虽是这样说着话，终究还是露出了马脚。
好好的端午节下，正该大家开心的时候。
“舅老太太怎么不早说！”纪晓棠立刻就道，“可惜只剩下两坛，给了小叔他们，就没了。舅老太太想喝，我跟爹爹说了，记下下次多采买一些来。”
一会，又有前头的管事来传话。说是本县一个秀才娘子来了，求见纪二太太。
“却是没有了？再采买只怕还得个一年半载的。”江氏一听说酒没了，就越发馋起来。
下面就又有小丫头上来禀报。说是顾老舅和顾雷儿都吃多了酒，要先回家去了。
可今天纪老太太却似乎是忘记了，一直让纪二太太服侍她，不肯让纪二太太坐。
如果纪老太太刁难纪二太太这件事还能暂时放下，江氏和顾家姐妹却无论如何不能放过。
纪晓芸眼神游移，竟然也没有反抗。她的目光在纪二太太、纪晓棠和纪老太太之间来回移动，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我们坐着怎么了，是姑母吩咐的。”顾雪儿不如顾霞儿沉得住气，就跟纪晓棠拌嘴。
顾老舅走后，楼下的纪二老爷和纪三老爷也相继离席。纪二老爷也说有了酒，要去歇一歇。纪三老爷却是精神头十足，另外拿了两坛酒要去前头。
“你们姐妹们玩，我帮你们看着。”纪老太太痛快地应了。
顾霞儿忙给顾雪儿使眼色。这种事她们什么都不说过去就算了，这个时候真要计较，就要落个没脸。
纪二太太本来还以为纪晓棠在楼上待的气闷，要跟她离开。不过见纪晓棠摇头，纪二太太也没多说。
“要不然，我就让他们分一壶来给舅老太太？”
“舅老太太这是什么话，怪我们祖母。这话我们就听不懂了。”纪晓棠立刻就笑了，“如舅老太太所知所见，我们纪家是有规矩的人家。我娘服侍我祖母，没我祖母的话，自然不肯就坐。我娘站着，我和姐姐自不当坐。”
纪晓棠看着江氏，就很为难。
“你们都起来做什么？”纪二太太见纪晓棠和纪晓芸都站在了自己的身边，一腔的气早就缓和了多半。“快回去坐着去，我这里服侍你们祖母就够了。”
纪老太太正跟顾霞儿说话，看见纪晓棠又上楼来，就有些吃惊。
纪老太太分明是在刁难纪二太太，给纪二太太没脸。
纪二太太往前面去见客，所以纪三老爷就打发人来朝纪晓棠要酒。
今天过节，武师那边另外安排了席面，还请了个杂耍班子来演杂耍。纪三老爷早就巴不得过去跟着热闹。
“让他们爷两个家去，家里有人服侍。没个不妥当的。大节下的，我陪着大姐多坐一会。这戏唱的极好。”江氏就道。
像这样的一家子宴席，纪二太太这需要在纪老太太身后走一个过场，纪老太太就该让纪二太太入座。不仅是纪家，就是别的人家也都是如此。
“祖母不用太担心。”纪晓棠就道，“一来小叔有酒量，他也有分寸。二来这批金华酒是爹爹打发人特意采买的，不仅是最上等好喝的，就是多喝些也不上头，不容易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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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晓芸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
纪老太太心里很有些看不上这个兄弟媳妇。却也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雪姨还是多心了，我可没说霞姨和雪姨坐的错啊。”
很快，就有小丫头提了一壶酒上来，在纪晓棠的示意下，直接就交给了江氏。
“三老爷打发婢子来见姑娘，请姑娘再打发人拿两坛子金华酒。”纪二太太掌管家事，因纪晓棠经常就在身边，有时候也让纪晓棠分担些事务，自然都是要紧却又不繁杂的，比如说记些往来的人情账目，或者拿着库房的钥匙。
这种事情认真计较起来，对江氏也好，对顾家姐妹也好，都不是什么光彩体面的事情。江氏出言对纪二太太落井下石，纪晓棠就对顾霞儿和顾雪儿指桑骂槐。
纪二太太决定还是忍下这一口气，换得大家都能过个安稳开心的端午节。她尤其不想让纪晓棠和纪晓芸因此而有什么阴影。
在座之中，也就只有江氏和顾雪儿是吃喝的高高兴兴。
一会的工夫，就有个小丫头上楼来，却是找纪晓棠的。
“你看你这么站着，孩子们也吃不好。不知道的。还得怪老太太。”
很快酒席撤下，就换上茶来。
江氏这样幸灾乐祸，她记下了。
“我还是不去了。”纪晓棠却摇头。
但是这样的话，纪老太太又拉不下面子来说，就看了江氏一眼。
纪老太太要刁难纪二太太，并不想刁难纪晓棠。给儿媳妇难看可以，给孙女难看是另外一回事。
纪晓棠就在旁边的荼蘼架下坐了。
纪晓棠压下心中怒气，面上依旧如常微笑。她起身就也走到纪老太太身后，跟纪二太太站在了一起。
“不要给他，他再喝多了。”纪老太太听见，忙就说道。
“都站着做什么？”纪老太太就沉下脸来，“好好的一家子吃席看戏。不知道的，还当我是故意要磋磨谁。还不都坐着去！”
纪晓棠站起身来，纪晓芸却坐着没动。顾霞儿倒是飞快地看了纪晓棠一眼，随即也就只装作没看到。
“节下登门，只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纪二太太就起身，向纪老太太和江氏告了罪，就下楼来。
一时之间，席上再无人说话。
“刚不是拿了两坛，这会怎么又要？”纪晓棠就问。
纪二太太就向纪老太太行了礼，这才带着纪晓棠和纪晓芸都入了席。
“既然是这样，晓棠你就让人装一壶来给舅老太太带回去。”纪老太太发话道。
一杯下肚，江氏根本就管不住自己。
纪晓棠的话说的都不错，但是顾霞儿的脸却不由自主地就红了。
纪晓棠不怒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