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不如咱们来打叶子牌。”纪晓棠见江氏收了酒，就对纪老太太提议道。
江氏扭头看见纪晓棠的目光，虽纪晓棠面色温和，可江氏不知道为什么就打了个冷战，顿时就卡了壳，原本准备好的一番话就再说不出来。
江氏又眼巴巴地看着纪老太太。
“绣儿，你都看见了。我能高兴吗。”纪晓棠就道。今天锦儿和绣儿一直在楼上跟着她服侍，一切都是看在眼睛里的。
“三老爷问姑娘要不要去。”纪三老爷还极体贴地让小丫头翠儿来偷偷给纪晓棠传话。
就有小丫头从楼下走上来，给纪老太太行礼。
江氏就乐了，纪晓棠也微微一笑，随即就吩咐了下去。
纪二太太则是赌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纪二太太竟然是想要看看纪老太太能做到什么程度。
“却还得问过祖母。”纪晓棠却又不肯做主了，就问纪老太太。
“二老爷和三老爷打发婢子上来问问，是怎么了？”楼上出了异样，楼下的纪二老爷和纪三老爷都有所觉察。
“跟我娘去做什么，我自然是回来陪着老太太吃茶听戏的。”纪晓棠就笑眯眯地道。
纪老太太手里拿着筷子就顿住了。
“晓棠，你跟娘到前头去？”纪二太太下了楼，就问纪晓棠。
纪三老爷得了消息，就自己往前头去了。
纪老太太放下了筷子，刚吃进嘴里的饭菜一点儿都没了滋味。刚还听的极入耳的唱腔，突然也变成了嘈杂的噪音。
“怎么没跟了你娘去，还回来做什么？”纪老太太盯着纪晓棠的面上就问道。
江氏话里话外的意思，并不是纪老太太想要磋磨纪二太太，而是纪二太太故意要陷纪老太太于不义。
纪老太太也并不想将这件事闹到纪二老爷和纪三老爷跟前去。
小丫头很快摆了桌上来，纪老太太、纪晓棠、纪晓芸、顾霞儿和顾雪儿就移到新桌旁，大家拿了叶子牌玩耍。
“并不是三老爷要。方才那两坛子，都赏给了下面的小厮，两位武师傅那里酒没了。”小丫头忙就陪笑着说道。
纪晓棠说到酒，对面坐着的江氏差点儿就流下口水来。
现在听纪晓棠说好金华酒，就逗引起了江氏肚子里的酒虫。
“好生安排人送他们回去。”纪老太太就忙嘱咐了两句。
一张桌子。只有纪老太太和江氏还是坐着的。
顾霞儿见此情形，忙就偷偷扯了一把顾雪儿，一面就站起身来。
桌上摆了香茶，大家都慢慢喝着，只有江氏吧嗒吧嗒嘴，似乎觉得没什么滋味。
纪晓棠方才帮纪二太太出头解围，纪老太太心里是不自在的。但是纪晓棠这样，她也拿纪晓棠没办法。
纪晓棠想了想，也围随着下来。
“我也来跟娘服侍祖母。”纪晓棠拿了筷子，替纪老太太布菜。
纪晓棠瞧瞧左右，就摇摇头。
纪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江氏一眼。
一会功夫，江氏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随你吧。若是累就，就先回去歇着。”纪二太太就走了。
纪老太太的脸上就有些下不来。
“大姐，你这不愧是大户人家，就是有规矩。外甥媳妇守规矩。是个孝顺的。”江氏说完了，还哈哈笑了两声。
接下来的宴席上，虽大家都有心要将气氛弄得和乐些，却也只是浮于表面。
虽是酒席撤下去了，戏台上的小戏子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
江氏爱听戏，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不舍得就这样离开。
江氏却并不动身，只讪笑着陪纪老太太。
纪晓棠却不能任由事情这样发展。
“这样好，这样好。”江氏巴不得的一声，立刻点头，然后才觉得样子有些难看。“难得三姑娘这份心。”
“哎呦。”江氏似乎是这个时候才发现纪二太太还站着，她用帕子擦了一把嘴，“今天这请的戏班子唱的真好听。我都听入迷了。外甥媳妇咋还站着？”
纪晓棠看在眼睛里，微微一笑。
“都坐着吧，还等我起来请你们入席？”纪老太太就又沉着脸说道。
“就是，就是。”江氏这个时候就反应过来，也忙就站起身，却是向着纪二太太陪笑，“二太太，你大人大量吧。老太太她年纪大了，一时半会有个想不到的。二太太就当提醒着老太太。”
纪晓棠面色不变，似乎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江氏一眼。
“姑娘不高兴？”绣儿陪着纪晓棠，就低声小心地问道。
江氏一个人留在方才的桌上继续看戏。
这还是在有外客的情况下。
江氏不仅爱听戏，还十分贪酒。方才在席上虽然也有酒，但不过是小小的一壶。纪老太太不怎么饮酒，大家只陪着喝了两小盅，就没有再喝了。
江氏啊啊了两声，这才明白纪老太太的意思。
纪二太太一直服侍着纪老太太没有入座，在纪晓芸看来竟不觉得异常。直到纪晓棠也跟纪二太太站在了一处，又开口叫她，纪晓芸心里才觉得有些不自在。
“哼。”纪老太太小声哼了一声，“就是嘴巴甜。”
纪晓棠见纪晓芸还愣坐着，干脆就过去，拉了纪晓芸起来。
纪晓棠正对着江氏，顾霞儿和顾雪儿坐在纪晓棠对面，只背对着江氏，因此自然并没有发觉，江氏偷偷倒了桌上杯中的茶，换了壶中的酒。
打定了主意，纪晓棠就低声跟几个丫头吩咐了。然后重新走上楼来。
“霞姨和雪姨却不用多心。我娘虽是你们的长辈，你们毕竟是客人。”
“这样好酒，我却没有福气呢。”江氏就腆着脸开口道。
纪老太太仔细打量纪晓棠，见纪晓棠笑吟吟地，并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模样。
“我若还能高兴，就放过了他们当没有这回事，我也不配为人子女了！”纪晓棠低低的声音说道。
纪晓棠本就没有动筷子，这个时候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