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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鸢目视刘屠狗:“诏狱的逃犯就在里面,此时不进,更待何时?”
刘屠狗没有阻止,他可没忘记已经先一步进来的那五名高手,虽然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方法,但既然是早有预谋,这座幻阵肯定挡不住他们。
二爷一番话说得很是得体,沈、张相视一眼、各自点头。
刘屠狗冲陈老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细密的白牙:“二爷又不是来杀你的,用得着这么苦大仇深么?”
只过了片刻,就有十名云骑卫军卒在一位什长的带领下越过了刘屠狗,他们神色兴奋,显然对于能捞到先锋的差事十分激动。
他手握已经暴露在人前的屠灭刀,转身前行,安静地走在最前方。
“灵应侯封?这迷狐谷竟是一位封号武侯的封地?”
陈洪玉冷哼一声,不说话了,想来是懒地再跟二爷浪费唇舌。
看到这两行仿佛是两人在对话,又好似一个人在呓语的潦草行书,刘屠狗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落寞。
没有理会这个爱较真儿的老头儿,刘屠狗看向张鸢道:“张旗总,我们这么多人大模大样地进去,不大合适吧?”
陈洪玉冷笑道:“说起来还是二爷藏得深,忍到最后一个才蹦出来!”
沈约住口不言,但话中的意思已经讲得很明白,他就是个给诏狱跑腿的。
“若是正经的爵位封土,又为何要用幻境来掩人耳目?”
刘屠狗在脑中过了一遍,沈约所言虽不知真假,倒也能自圆其说,于是他问道:“你故意引我们来此又是为了什么?”
入眼处,飞檐斗拱、楼阁连绵。宽阔的院落当中是一间正厅,雕栏画栋,富丽堂皇,确实是侯门高第的气象。
花门下站着一个人,一身囚衣不掩贵气,赫然是那个深藏不露的沈大公子。
只是他们也没讨到便宜,先被高子玉腰斩了一个,因为双手活动不便在混战中当场死了七个,又被张鸢杀了两个来立威,只剩下陈洪玉与七个背尸的得以幸存。
他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百骑长张鸢,就听见陈老头在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
百骑长面对二爷时的神色明显郑重了许多,语气却仍是不容置疑:“我此来是奉了云骑校尉军令,半途回转,绝无可能!”
刘屠狗看了一眼张鸢,笑道:“有那个什么云骑校尉在,诏狱的援兵恐怕是来不了了。”
因为长久无人修剪,花池中的月季已经长成了茂盛的花树,足有两人高,枝叶伸展,如绿壁、粉墙,绚烂热烈又泾渭分明,连接成一道很不规则的拱形花门。
天道如何,吞恨者多。
刘屠狗收起阵旗,三两下就从雕刻有古怪花纹的青铜旗杆上跃下。
刘屠狗难得善心大发,下令残存的诏狱军卒尽数留下,名义上自然是看管罪囚,私心里也是不想这些人去送死,还能保护一下陈老头。
先是留下人手看马,又有三名斥候死在了路上,再刨去注定凶多吉少的另外七名斥候,张鸢手下尚有七十余精锐军卒可用。
沈大公子却没有笑,拱手一礼,取出一块跟刘屠狗那枚大同小异的令牌,认真道:“诏狱客卿沈约,在此恭候诸位多时了。”
他抬头看去,连蒙带猜地依稀辨认出影壁上的字迹:
先头探路的军卒立在石阶上,看着门口的景象裹足不前,后续赶到的众人也是面面相觑。
暗黄色的月光下,大门被淡淡雾气萦绕,深沉静谧,形同鬼蜮。
沈约自嘲地一笑,道:“我出身一个没落世家,自幼熟读野史,懂些偏门方术,可惜家道中落,被诏狱找上门来,不得已做了这个客卿。”
如此安排落在百骑长眼中,不可避免地让这个看似脾气暴躁实则心细如发的家伙生出了某种疑虑。于是张鸢特意提出要留下一什人马协助看管,也算是断后的接应人马。
“他祖上数代都是诏狱的捉刀奴,不知为何总不肯拔擢为鬼卒,至于是不是我们的人,我此刻是真不敢断言了。”
刘屠狗看在眼里,心道这位百骑长当真是个人物。只可惜,眼前这些用来探路的可怜人多半等不到建功立业、衣锦还乡的那一天了。
院中以青石铺地,石缝间已经野草横生,正厅前台阶下有两座花池,里面种满了月季,左侧池中的花瓣是罕见的绿色,右侧则为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