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石阶前甚至种了两棵青铜柳,枝条纤细柔顺,巧夺天工。
刘屠狗也跟着奔跑起来,他是不得不跑,身后十余支寒光闪闪的破弩箭正时刻锁定着他的后背。
张鸢闻声也蹲下来朝神祠内看了看,冷笑道:“什么鬼东西?”
“什么血花儿,不就是半朵红海棠花儿么,供养在这么个阴气深重的鬼地方,多半化作了妖精鬼物,留下它害人不成?”
张鸢看了一眼刘屠狗,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而是扬了扬翩然欲飞的眉毛,突然加快了步伐,几步就冲到了队伍最前方,边跑还边高声下令:“这条长廊并无凶险,众位兄弟随我冲!”
被刘屠狗一拦,张鸢于刹那间醒悟,立时怒火全消,惊出了一身冷汗。
刘屠狗仍沉浸在刀斩宗师的余韵之中。
宗师交锋,已经渐渐脱离好勇斗狠的层次,却更加的残酷和令人绝望,悟了就是悟了,哪怕只差一丝,就足以分出高下生死。
在如此狭窄的长廊内,闪转腾挪的余地太小,很容易被射成刺猬。
张鸢有些讶异地看了刘屠狗一眼,然后毫不迟疑地一挥手,立刻就有几名军卒举着火把先行探路,众人随后跟进。
侯府门前并无匾额,这座小小神殿门前倒是悬了一块,上面写着五个漆黑无比的古篆字——灵应神君祠。
他心里暗骂一声,脚下生风,也冲到了队伍前头,这些惟命是从的军汉总不能连他们的百骑长也一起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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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屠狗蹲下身子,探头朝神祠殿内看去,神龛中所坐的并不是意料之中的神鬼造像,而是半朵开得红艳艳的花儿,那浓郁夺目的红,在这诡异的地下碑祠中热烈地绽放,就像喷溅而出的血液。
说罢他举起刀来就想把那花儿捣烂,却被刘屠狗抬手将他拦住:“这半朵血花儿有些诡异,还是不要乱动为好。”
那怒火无比真实,全部源自于被他深埋在内心深处的情感,源自于那一路上失去袍泽手足的悲痛和被迫与敌人合作的耻辱。
此刻下到地底,又见到这么一座诡异的碑祠,不少人突然就觉得自个儿的脊背不那么舒爽了。
周人素来崇信鬼神,不然谷神殿红衣神官出行也不会万人空巷。
使劲儿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刘屠狗知道自己是因为心神受损,才会如此神思不属。换做平时,他绝不会如此悲观多愁。
不同之处在于这几个字是朱红色,鲜艳浓烈,几乎要放出光芒来,不知是以何种颜料所写。
小厅正中立着一座高大的黑色无字石碑,底座并非常见的老龟,而是一座色彩绚丽的石台。
这位百骑长可不是徒有勇力的莽夫,心中自然明白,既然先前进来的几个高手都没有动这半朵妖花,多半是其中有着绝大的凶险。
张鸢长出了一口气,扭头看向石碑后的廊道,狞笑道:“当然是和自己的尸体作伴!”
天道如何,吞恨者多。你意已决,我复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