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推不到一个月的四月十六日下午,惨遭室友投毒的复旦大学医学研究生黄洋在与剧毒抗争十五天后不幸离世,一个年仅二十八岁的生命从此消失。同日晚上十时左右,南京航空航天大学一名男生被室友刺伤身亡。隔一日后的四月十八日江苏张家港职业工学院又一位男生被刺,经抢救勉强脱离生命危险。加之涉事大学有两所分别为“985”、“11”国家重点高校,致使我国高等教育机构再次处于公众目光的严厉审视之下。
作为大学中人,我情愿认为事件更多带有偶然性。一如美国校园的恶性枪击事件,不能因此一味指责高校本身。高校在校生三千万(其中硕士研究生一百二十五万左右,博士生近三十万),毕竟绝大多数还是地道和善良的。但与此同时,也必须正视和反省大学本身应负的责任。任何偶然性中都有必然性。例如复旦,对实验用剧毒药物的管理存在疏漏之处。虽然按规定学生实验时应有导师在场,但实际上未必次次如此。“实验中如果有人减少药物剂量,偷偷存了起来,是很难发现的。”一位研究生介绍说,学生结束实验时也并没有什么检查。另有研究生透露,案发后学校内部还开会指出,半年前和不久前实验室曾两次丢失过投毒作案所用药物(参阅01年4月19日《城市信报》)。
如果把日历翻回一九九四年大约十二月和一九九五年大约三月间,那么不难发现另一投毒事件:清华女生朱令至少两次摄入致死剂量的重金属铊盐剧毒,至今卧床不起,已变得神志不清。“除涉嫌人为作案外,铊盐未按剧毒品管理是其重要原因”(据网易历史***://nes.16./history/)。
管理疏漏意味着什么?苟且!
大学本是一丝不苟地追求真理、追求科学的机构,然而大学苟且了!难怪人们追问大学怎么了?可问题是,大学从来不是——尤其在我们这方由行政主导、由意识形态主导的国土上——独立于社会的净土和象牙塔。所以,追问大学的苟且之前应首先追问社会的苟且,追问大学怎么了之前,应首先追问社会怎么了。
毫无疑问,我们正在走向富裕和强大。同样毫无疑问,我们的社会正弥漫着苟且之风。不少官员苟且,越往下越苟且。一些乡镇干部的苟且程度已经超出了人世间所有的想像力和忍耐力,一个小小的镇长以至村长一年居然吃喝几十万。而对老百姓不是刁难就是揩油。不仅官员,个别教师也成了苟且之徒。前些日子去外地,一个熟人的朋友告诉我,他上初中的儿子只为调个座位就花五百元!还有,生老病死,人之大事,与此相关的医院和殡仪馆乃是最让人牵肠挂肚、悲痛欲绝的特殊场所。可是那里有的医生和工作人员的态度竟是那么不耐烦,眼神竟是那么冷漠和不屑。事后每次记起,都有一股阴冷的风飒然掠过脊背、掠过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