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证了,有什么用。
做不到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但是我想和您简单说说我的心里话。”
舒羡之看着他:“你说。”
李潇说:“我大概懂您的意思,您说我和她父亲有相似之处,这么多年,心生执念,是有的,我认。”
“只是唯一不同的,或许是这么多年,我的执念,从来不是想在别人面前争一口气。”
舒羡之目光不动。
李潇沉静如水,抬起眼帘,淡淡说:“我的执念,一直都只是她一个人而已。”
“我并不是出于不甘与怨恨,才踏上北上这条路,这么多年在华越,我籍籍无名,照旧心甘情愿。或许有遗憾,曾经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被人知晓,可是这是我选的路,我没有后悔。”
“既然不悔,称不上有执念。”
“执念,我这辈子第一次体悟到这种心情,是在听说她要嫁给别人的时候。”
他得不到。
得不到,就会生嫉妒。
他不会说即便是现在,他也嫉妒郑容微嫉妒得要死,嫉妒到发疯。
为什么。
凭什么。
明明是他最爱她,却偏偏要拱手让人,明明她最爱的是他,却要转身离去嫁给别人。舒羡之说放下,的确,他不是没有想过放手,也不是没有告诉过自己不能嫉妒。
他早就心态失衡,再往前踏,或许是悬崖边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可是他偏偏不甘愿。
李潇缓缓说:“求仁得仁,我也知道,尽管我们有那么多相似之处,可我毕竟不是她父亲。他比我幸运,像您所说,出生高贵,起点就是普通人难以遥望的天堑。可他也没我幸运。
“我知道您最担心的,其实是我会和她父亲一样,一辈子都在向外求。”
他戳中要害,舒羡之嘴唇颤抖。
“可我唯一幸运,是从一开始,我想要的,就已在掌中。”
李潇闭了闭眼,复而睁开,眼底无限清明:“我诚恳地,向您求娶她。我会爱她,爱她所是,而非爱我所愿。我会好好照顾她,保护她,我会求她所求,从今往后,她和我在一起,我不会让她吃半点委屈。”
不会让她辛苦,不会让她操劳,被人窃窃私语,因为嫁给一个不怎么样的人而受人嘲笑。
不会让她,再等。
舒羡之眸光直直看着他,像是一堵厚重的南墙,他想看穿他的心,想提前预知眼前年轻男人所想,想了解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承诺,是否都是真心话。
可是那颗心在餐桌上,也在胸膛下,他怎么看得透。
最后,舒羡之只好哑声问:“孩子,你以什么保证。
李潇没退路:“以我所有。”
以他所有。
以他所能。
舒家舅舅舅妈都去上班了,这件事敲定,舒家人都很高兴。
殷春梅欢欢喜喜去厨房切水果,舒喻也很高兴,他没课,就不肯走,硬要赖在家里。
舒羡之还坐在那儿,跟李潇说话,不过都是扯闲话了。
李潇话不是很多,舒羡之倒是就喜欢这样的:“我们苏南这边有句话,叫“举凶”,翻译吗,就是“嘴凶''。男人话越多,越没本事,我是最讨厌那种屁话一堆的,一挑一个办不了事。
李潇笑笑应是。
后
面又说了几句,舒羡之挺满意,缓缓点了点头。
又想起那年钟山别墅。
他眸光扫了眼李潇的膝盖,意有所指:“月月跟我学得挺不错的,你今后有什么小病小痛,可直接找她。不要觉得这是麻烦事,也不要觉得什么都得你自己扛。”
“舒家的女孩儿都不怕事,既然今后你们决定,要在一起白头到老,我希望你们小夫妻同心同德,无灾无难,永葆百年。
“这是我对你们最后的要求。
陈蝉衣在给家里爬架蔷薇浇水。
舒喻磨磨蹭蹭走过来:“姐。”
“打住。”她直起身,“免谈。”
舒喻靠一声:“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你就免谈?”
还能说什么,肯定又是华越的事。
磋磨不了陆承风,就来磋磨他姐夫哥。
陈蝉衣说:“你自己上进去,别想着麻烦人家。”
“我靠。”舒喻不乐意了,“我是什么?你以为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还是什么南大计算机系籍籍无名未来应届毕业生吗?”
“我现在是华越总工小舅子!小舅子啊!你说他还能不,不提携一下他亲戚?”
陈蝉衣转过身。
舒喻追过去:“那他疯了?他不想娶你了?”
陈蝉衣觉得他好烦啊:“你,你能不能,你有这个功夫,你多去提升一下自己吧好吗。”
“我不用提升了啊。”舒喻摊手,“姐,我觉得我是我们系天才。”
他吊儿郎当,夺过陈蝉衣手里水壶:“真的,我不骗你,我一直都这么想,本人,在校期间,屡获大奖好吧?而且什么,我还有个这么牛逼的姐夫哥,天呐,华越未来总工之位,非我莫属。”
"......"
“我感觉这个,都不用面试,简直囊中之物啦。”
神经………………
陈蝉衣懒得理他,劈手重新夺过水壶,继续浇水。
男人声音沉稳传来:“外公问你中午想吃什么。”
陈蝉衣抬眸,想了想,软声说:“我都行呀,但是想吃......”
“姐夫哥!”舒喻挤进去,“加个微信呗。以后万一你找不到我姐,你找我啊。”
“......”他居然用这种下三滥说法要微信,他要不要脸?
陈蝉衣深深震惊。
更
震惊的是,李潇真的信了。男人压下黑漆漆的眼眸,笑了笑:“好。”
他看见舒喻的验证信息:南大计算机系二班,舒喻。
李潇挑了挑眉:“学计算机的?”
喻惊叹:“啊呀,这都被你发现了,这个验证信息我都是用来加同学的,忘改了,姐夫哥,别介意哈。”
舒
李潇弯唇:“不介意。”
他,他绝对是故意的!
陈蝉衣好想打他啊,这要不是故意的,她就把名字改回去!
但是很显然这个办法,特别奏效。
李潇挺有耐心的,舒喻开了这个话头,后面他就一直在和舒喻聊专业相关的事。
陈蝉衣连蔷薇都不浇了。
也没听懂他们在聊什么
。
舒喻这货,可能确实有点东西吧,不像是吹牛的。
反正她就看见全程,李潇一直在点头,点头,面含微笑。
他不多说,倒是舒喻说得特别多。
舒喻从小就是那种牛逼哄哄孩子王,人家说一句,他能说十句。现在收敛点了,因为舒羡之很无语他屁话多。
要不然会更孔雀开屏。
两个人聊到日上三竿,总算像是要说完了。
陈蝉衣看见舒喻眼睛睁圆:“真的吗?”
“嗯。”
舒喻欢呼一声:“耶斯!”
他看上去恨不得跑两圈,然后又蹦到李潇跟前,对天发誓:“姐夫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姐夫哥。我跟你保证,你跟我姐结婚,那个洞房的门,他们守不了一点。有我在,你包放心的!”
陈蝉衣:“?”
李潇抬唇温和笑笑:“嗯,好,你努力。”
舒羡之在廊下喊了一声,李潇去帮他做事了,舒喻目送他离去,特别狗腿。
陈蝉衣去拧舒喻耳朵:“你把话说清楚,你个叛徒!”
“姐,疼疼疼啊!”舒喻好不容易救出自己耳朵,凑到她跟前,偷摸声说,“姐,我跟你讲。”
“你讲。
她倒要看看他怎么讲。
舒喻大言不惭:“这都是缓兵之计,懂不懂?”
“我肯定还是最爱你的啊,毕竟他是外人,你才是我姐。我这不得先稳住他?我话就放这,到时候你俩结婚,那个门他绝对进不来,事情交给我你放心的!”
陈蝉衣沉默,最后缓缓退了两步:“......你好可怕。”
她外公说得对。
话多的男人,简直鬼话连篇。
他们没在南京停留多久,隔天上午,李潇带她回润州了。
就是梦溪路,曾经的老房子。
这几年陈蝉衣一直住,都有打扫,他的东西她还原封不动保留着。李潇也挺喜欢那个地方,和她商量:“我找房东买下来。”
她点点头。
那个房子是老社区,其实并不好卖,他突然提出这个要求,房东也是意外之喜,事情很快就敲定。李潇花了一周,添置了些新的家具进去,她的花也被搬过来了。
家里的福禄小树依旧长得枝繁叶茂,李潇还挺惊讶。
“其实本来差点被我养死了,我有段时间没管它,没想到再过来,它还活着。
那段时间,是因为心理状况实在不好,她连自己都照顾不了。
李潇轻笑一声:“以后我来养,不会把它养死的。”
“嗯。”
晚上吃过饭去洗澡,原本她都躺床上了,他摸进来,感觉又是要做那个事。
陈蝉衣喘息着,攥住他手腕,面红耳赤:“不,不行。你要节制,我外公都说我了!”
他挑眉:“这都说的吗。
“对啊。”陈蝉衣想想都好丢脸,“我回去他就发现了,他是老中医,看一眼就知道我上午吃的什么饭那种,他还点我呢,我好羞耻!”
想想那个画面,他忍俊不禁:“好。”
李潇亲了亲她手腕,侧身抱住她:“那就睡觉。”
隔天上午,陈蝉衣隐约被男人的声音吵醒。
只是那声音有些朦胧。
她模糊睁开眼,推开房门,看见客厅里除了他,还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他表妹赵蕴瑶。
另一个是个脸色微黄的中年女人,唇角不耐下撇,面相有些刻薄。
赵蕴瑶皱眉,拽了那女人:“妈,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