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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帆文学网 > 春潮摇影 > 16、第 16 章

16、第 16 章

钟栖月吓了一跳,没明白钟蕊为什么突然会这么问。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还是亲眼看到了什么?钟栖月不知道,她也不敢乱猜,如果让钟蕊知道她跟纪冽危之前那些事,她会彻底完蛋的。

她尽量维持稳定的情绪,摇头,轻声说:“没有,妈,你为什么这么问?”

钟蕊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想看她是不是在撒谎,“没有,只是妈妈这边发现了一点事,跟纪冽危有关。”

望着钟栖月这幅乖巧听话的面容,她吩咐说:“你把眼镜摘了给妈妈看。”

“为什么?”这副眼镜是钟栖月十一岁那年来纪家之前,钟蕊要求她戴上的,没有任何度数,当时钟蕊说只是起一个装饰作用。

那时候她年纪小,也信了,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才明白是为什么。

钟蕊声音骤冷:“我说摘下,你没听见?”

钟栖月静默片刻。

摘下了这幅她戴了十二年的眼镜。

这幅眼镜除了睡觉和洗澡时,她都未曾摘下过,很多时候,她都很陌生自己那张没有戴眼镜的脸。

摘下眼镜那瞬间,视线开阔了许多。

她的心却越来越紧张。

因为钟蕊看着她的眼神,愈发可怕,藏着一种她看不懂的神色。

钟蕊冷声笑着。

这下也总算明白,为什么会在纪冽危的房里看到一副她没有戴眼镜的画像。

钟栖月这双眼,生得实在太美,太媚了。水眸盈盈,浓密的眼睛微翘,眼尾自带天然的勾意,媚意横生。

摘下眼镜后,她平时清纯文静的气质瞬间变得有几分妩媚艳丽,她的美是直观的,尤其那双眼睛绝对算得上点睛之笔。

在钟栖月很小的时候,钟蕊就知道她的眼睛生的很不正经。

那时候在随南,四周的邻居看到钟栖月年岁渐长,五官比周围所有的小孩都要优越,活脱脱的美人胚子,还背地里说,钟栖月不愧是富豪情妇的养女,生来就是做狐狸精的料。

狐狸精这三个字,让钟蕊深恶痛绝。

钟蕊和纪东原的感情刚开始那会,她并不知晓他是北城纪家人,也不知道他早已经成家立业有了妻儿。

等后来爱上纪东原后,一切都迟了。

她深爱过纪东原,当然不想这样放手,后得知了他真正的身家后,更不想错过能走出随南这种乡下小镇的机会。

但钟蕊骨子里也是骄傲的。

她清楚自己做的错事,又不愿面对现实,更不想面对四周人的指指点点,那些骂声,她恨极了。

她是文艺女青,在随南小镇里也是气质出类拔萃的,还会跳舞,很早以前追求她的人就数不胜数,只不过因为出身条件不好,就必须要遭受到那些骂声吗?

那些人越辱骂她,她偏要那些人对她更加羡慕嫉妒恨。

她要让他们知道,她钟蕊教出来的女儿,将来就是所有女性中的榜样。

她也恨极了狐狸精,勾人,妩媚,这类上不得台面的词汇。

所以在进入纪家之前,为了遮住钟栖月那双天生媚态的眉眼,她特地给她戴上了一副眼镜。

这幅眼镜,也让钟栖月在所有人的眼中,更显乖巧,淑美。

纪冽危是什么时候对钟栖月起了心思的?

总归,他肯定见过她没戴眼镜的样子,否则那幅画,他不会画下来。

“妈……………”见钟蕊持久没有说话,钟栖月喊她。

钟蕊问她:“你知道纪冽危对你动了心思吗?”

“什么?”钟栖月眸色震惊,那一刻在心里想了许多,她想问钟蕊是怎么知道的,难道……………

钟蕊冷静道:“我在他房间里发现了你的画像,月月,纪冽危他盯上你很久了,或许他这样报复妈妈和你弟弟,就是为了想把你夺到他身边。”

“妈……………你别说笑了。”

钟蕊一脸正色:“我没跟你说笑,月月,你能帮妈妈一个忙吗?”

钟栖月紧抿唇。

钟蕊说:“以你在纪冽危心里的位置,你主动去接近他,哄他放你弟弟回来,好不好?”

钟栖月愕然道:“妈,这怎么可能啊,你也知道冽危哥他多恨我们,他怎么可能会听我的话?”

钟蕊声量拔高:“我不管!”

“我不管你是用身体引诱,还是利用他的感情,你一定要用一切办法,让他松口放你弟弟回来!”

钟栖月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冷声说:“妈,你不能这样,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为了达成目的的工具!”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钟蕊缓缓放平呼吸:“好好好,都是妈妈的不是,妈妈刚才就是太激动了,这样好了,你去哄一哄你冽危哥,或许他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会让你弟弟回来了,你不是也很想初冬了吗?你知道初冬现在已经跟妈妈断联了吗?他那

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妈妈一点消息都没有,妈妈已经半个月没有睡好了。

“妈………………你担心初冬我可以理解,我跟初冬从小长大,不可能没点感情,但你提的事简直是不可理喻,我没办法做到。”

纪冽危是什么人啊?他还能让人利用吗?

他现在本来就恨极了她,要是她再去利用他的感情,他疯了后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况且,她也不想利用他的感情。

“你不想帮妈妈?”钟蕊看向她的目光淬着寒意。

钟栖月知道,纪初冬就是钟蕊的命根子,昨晚钟蕊跟纪东原吵了一架,两人已经彻底撕破了脸,钟蕊已经没办法指望纪东原了。

但她仍旧没有让步。

僵持了片刻,钟蕊的心渐渐凉了。

“妈妈这二十几年抚养你的恩情还不够?现在只是要你帮一个小忙而已,你都不愿意?钟栖月,你怎么这么冷血?”

钟栖月觉得好笑:“您让我怎么帮?我去引诱纪冽危?您觉得那有可能?”

钟蕊疯了似的什么都听不进去,“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还有,你别忘了,你外婆目前在托养中心,你信不信我马上断开那边的续费,让你外婆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钟栖月脸色微白,难以置信道:“您拿一条人命威胁我?”

“您还有心吗,那也是您的母亲!"

钟蕊声嘶力竭:“那又如何!我现在只想我儿子回来!”

窗外的雀儿在窗台落足。翅膀扇动,发出??声响。

钟蕊渐渐平静了点心绪,恳求道:“初冬彻底断联,我实在等不了了,这件事你没有任何拒绝的可能,月月,如果这还不能让你心软………………”

钟蕊又加了一个筹码:“如果这件事办成了,初冬能回来,我可以放你离开纪家。”

“你不是一直很想离开纪家,离开我吗?妈妈不会再强迫你留下来了,事情只要成功,我们可以断绝母女关系。”

整个晚上,钟栖月都翻来覆去睡不着。

钟蕊最后给出的条件太诱惑她了,她的确很想离开纪家,很想脱离钟蕊的掌控,如果能说服纪冽危放纪初冬回国,她就能彻底自由了。

自由,这两个字,对她来说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很想同意,可是……………

她和纪冽危有过那样一段见不得光的感情,要是还这样抱有目的性去接近他,她不敢想象自己要迎接怎样的后果。

他是个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要是真的点头答应这种事,才是真正把自己推向了深渊。

那天晚上,钟栖月和钟蕊谈了很久,最终不欢而散。

第二天打开门,在楼道里碰见钟蕊,她又恢复了以往优雅得体的样子。

钟蕊朝她柔柔一笑:“月月,早。”

“妈。”

母女俩一起下楼,四周也没有人,钟蕊压低声音问:“昨天跟你提的事想的怎样了?”

钟栖月垂眸,态度模糊:“我很久没有去看外婆了。”

钟蕊淡笑:“那改天妈妈和你一起去看看她。”

她主动牵起钟栖月的柔荑,莞尔说:“月月,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吗?有一次你被隔壁的邻居阿姨辱骂,骂你小狐狸精,就因为那天你回家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她的丈夫,扑进那个大叔的怀里,你那时候才七八岁,她就敢当众这样羞辱你。”

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这件事,钟栖月当然记得,也是她心里至今抹不去的阴影。

钟蕊叹说:“其实你从那时候起,就想离开妈妈的身边了吧?”

钟栖月默不吭声。

钟蕊语气很淡:“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让我们母女俩一刀两断,你报了妈妈这二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就可以彻底自由。月月,你自己好好想想,同样的话,妈妈不会说第三遍了。”

说完这句话,钟蕊就自行下楼,留钟栖月僵硬地站在二楼的楼梯处。

她僵持了不知多久,直到纪依雪拍上她肩膀:“月月,你怎么了?”

钟栖月回神,说:“没事。”

纪依雪还没睡醒,打了个哈欠,“那就下去吧。”

望着纪依雪下楼的背影。

那一刻,钟栖月忽然心生起一种很可悲,且绝望的不甘心。

为什么有人生来就这么幸福,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担心。

而有的人,只是想要自由,想要一个健全的人生而已,还要付出代价去获得。

钟蕊收养的这么多年,她埋怨过,恨过,也因为生活的磋磨而妥协过,但从没有像此刻般,这么希望离开纪家,离开钟蕊的身边。

她很想追寻自己的世界。

想像鸟儿自由飞翔,想做真实的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

她不喜欢戴眼镜,不喜欢穿这么淑女的衣服,也不喜欢吃清淡的饮食。那些钟蕊加注在她身上的要求,就像是一种无形的束缚将她勒得喘不过气,也像一座隐形的牢笼将她困在其中。

这么多年,她真的快要窒息了。

她想喝酒,想做美甲,想玩游戏,也想穿时尚漂亮的裙子。

她还喜欢吃辣。

她更想,不再被任何人操控,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但现在她想得到自由,就必须把自己推向深渊。

钟栖月到一楼时,家里的人几乎都到齐了,纪冽危不知是今早回来的还是昨晚就到家了,此刻正衣冠楚楚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神色懒散,手中把玩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修长的手指泛着玉色。

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只有他这种天之骄子才有的松弛。

如果没有被钟蕊收养,没有进入纪家,像她这样的人,大概这辈子都没机会认识纪冽危吧。

纪冽危身旁的纪灌云还在缠着他说一些最近的新车的状况。

兴致缺缺地耷拉着眼,偶尔回应两句。

喉结滑动时,性感迷人。

钟栖月走过来,他不经意抬眸。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时间仿佛短暂地停滞了几秒。

钟栖月也忽然想起一年前,她主动提分手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