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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段家从清早起就格外的热闹,段砚川起得最晚,耷拉着眼从楼上下来,发现餐桌竞没给他留早餐,肚子咕咕作响,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看向自己母亲。

“妈, 早饭呢?”

段知晴刚从厨房出来,一脸不耐烦地瞪他:“你能不能去收拾一下,晚点你妹就回来了,邋里邋遢的像什么样?”

“我妹又不是外人,她见我这幅样子还少了?”

“你妹夫也过来,懂了?”

“哦,原来是嫌我丢人了。”段砚川撇撇嘴回楼上收拾自己去了。

“晴晴,你干什么弄得这么隆重,不过就是纪老头的孙子而已,又不是多重要的人。”

段知晴洗了手过来,眼神落到肃然危坐的段允奎身上, 故作惊讶笑:“呀,爸,这都要入夏了,你穿个马甲衫做什么?”

段允奎脸色都没变,“年纪上来了,冷,不行?”

“行啊。”段知晴手指勾住马甲的衣摆,“这不是我闺女给您买的吗?”

“你闺女也是我孙女,她买来孝敬外公,我不能穿?”

“行啊,当然行。

段允奎从早上六点起床,就精神抖擞在后院逛了一圈,又按捺不住上楼换了新衣服,段知晴实在忍不住想要调侃自己的老父亲。

分明自己想外孙女想得紧,也很想看看外孙女婿,还故作矜持。

约莫到早上十点左右,别墅外便听到了车子开进院子里的动静。

段知晴开门出来,便看到闺女从一辆劳斯劳斯的副驾下来,她难掩激动的心情,跑上去就是一个熊抱。

“宝贝!”

钟栖月还没站稳,被扑得往后退了几步,直到一只手臂抵住她的肩膀,将她扶稳。

总算得以喘息后,她笑盈盈喊了声:“妈......”

段知晴热情地抱了好一会才松开,“好久没见,妈妈可想你了。”

“我们昨晚还视频了。”

“那是视频,能跟真人一样吗?”段知晴拉着她的手撒娇。

“妈妈,其实我也想您了......”

段知晴这才满意,明亮的眼睛扫向钟栖月身侧的男人。

即使已经看过女儿的结婚证,和那晚发过来的合影,已经深知自己的女婿绝非寻常人的相貌。

但这下亲眼一见,才明白,照片根本没有还原出男人最真实的长相。

清冷矜贵,卓然而立,委实让人挪不开眼。

纪冽危牵着钟栖月的手,温文尔雅:“阿姨您好,我是栖月的丈夫,您叫我冽危就好。”

“你好你好。”段知晴笑容开朗:“冽危,那你也别叫什么阿姨了。”

纪冽危顿了一秒,微笑:“岳母大人。”

“哎哟。”段知晴乐得合不拢嘴,“真好。”

这女婿不仅长得好,还这么懂事。第一印象,段知晴就给他加了大分。

“回屋吧,月月,你外公等你好久了。”

钟栖月捏着纪冽危的手一紧,小声问:“妈,你帮我打探过外公的态度了吗?”

“你搬出去后,妈妈可是天天在他耳边念叨,他耳朵都要长茧了。”

其实段允奎倒也不是跟纪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也就是跟纪老爷子不对付,即使两人结成了亲家,老人家还是不打算跟纪家来往。

但自己外孙女的丈夫,他总不能真的赶出去。

钟栖月松了一口气,看向纪冽危,对他微微颔首。

身旁的男人云淡风轻,好似根本就不紧张。

钟栖月索性也不想七想八了,要是外公真的还对纪家成见那么大,全交给纪冽危自己处理。

反正没什么能难得到他,主要是他愿不愿意去哄老人家高兴。

屋内,段砚川也穿得十分得体下楼,打眼就看到纪冽危正从容不迫地坐在段允奎的对面。

老人家肃着面容,是半点笑都不给。

说实话,这场面,他都有点替纪冽危捏把汗了。

但他还没走近,便听到纪冽危在跟段允奎讲述自己对陶瓷艺术的看法,交谈过程中,他把自己放得很低,以一个初入门的学生心态向段允奎讨教。

段家从事陶艺多年,段允奎年轻时更是对陶艺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跟纪老爷子结仇起因也是因为对方批判他的艺术。

纪冽危倒是很懂得怎么讨巧,他没有选择吹捧段允奎的艺术,反而是把自己当做学生去请教学习。

这下段允奎看纪冽危的眼神很快就变了。

老人家上了年纪,就最爱收学生。

也就在短短半小时内,段允奎已经破例把纪冽危收入自己门下。

段砚川过来听到这段话,“......”

他扫了眼纪冽危。

怎么看,他都不是个搞艺术的。

但老人家心里开心得不行。

怕是这会儿还得意着。

纪老头看不起他的艺术,但他的孙儿还特地向他讨教,把他收入门下也可以压了纪老头一头。

“冽危啊,你要是真的对陶艺感兴趣,要月月多教教你,她的天赋比她亲哥都强。”段允奎爽朗笑道。

纪冽危弯唇:“听外公的。

“我争取能做栖月的帮手。”

“诶,帮手不是委屈你了?还是别了,纪家这家大业大的,哪能没了你?”

段砚川这下真的不得不佩服纪冽危。

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让自己一向对纪家成见很大的外公,爷爷开始为纪家着想了。

“你只要偶尔帮帮月月就好,多体谅体谅她,照顾她。这样我和她爸妈也就放心了。”

纪冽危保证道:“我会的,外公。”

“好孩子啊,真不错。”段允奎笑呵呵地拍纪冽危肩膀。

段砚川在钟栖月身边落坐,见她乖巧地在旁切水果,撞她肩膀问:“你老公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段砚川蹙眉,压低声音:“怎么对我你这个亲哥,态度就那样冷淡,对咱妈和外公就………………那么亲切?”

钟栖月忽然想到那晚,纪冽危说的话。

你不知道,我有多恨段砚川。

??我恨他,都是他把你骗走了。

考虑到这两人之间的和谐关系,她还是没把这句话告诉他,一脸无辜的摇头:“不知道啊,是不是你不好相处?"

段砚川挑眉:“你说我不好相处?”

钟栖月没吭声,想哄段砚川,把切好的水果插起一块,正要塞进他嘴里。

就这时,感觉一束光久久落在她身上,她循着视线望过去,与纪冽危漆黑的双眼四目相撞。

她手一顿,又把那块插好的水果收回去,起身绕过去,喂到了纪冽危嘴里。

段砚川:“......?"

十二点左右,陆应楼也来了段家。

他本来想来帮一把纪冽危,没料到一点作用都没起到,反而还成了多余的那个。

到晚点,家里要吃晚饭的时候,佣人领着孟行白进屋。

家里人都挺意外的。

孟行白同样意外,没想到段家今天人这么多,倒显得他的不请自来打乱了眼前温馨的场景。

“老师,实在抱歉,我不知道今天是你们家里团聚的日子。”

段允奎要他过来坐,笑道:“客气什么,你从小在我跟前长大,早就是老师的家人了。”

“来,冽危,我给你介绍一下,行白是我亲自带出来的学生。”

纪冽危很礼貌地朝孟行白伸手,“幸会。”

孟行白略微尴尬局促地回握,“纪先生,你好。”

段允奎讶异道:“你们见过?”

纪冽危盯着面前的男人看,笑而不语。

孟行白解释说之前在钟栖月的工作室有幸见过。

“老师,我今天过来是给您送上我近日寻得的上好的茶叶。”孟行白把手中提着的礼品拿出来,“这款茶老师馋许久了,行也是特地想办法给您寻来的。”

段允奎笑容爽朗接过,“你就当这是自己家,来了就别带礼物,这个心意老师先收下了,下次再带礼就不让你进门了。”

孟行白:“一点心意而已。”

眼角余光忽然扫到桌子上放着的同一款茶叶礼盒,显然这是纪冽危带来的礼品。

他垂下微黯的眸子,无奈笑笑。

钟栖月和妈妈从楼上下来,见到孟行白也在,有点意外,第一反应去看纪冽危的反应。

他还好端端坐在沙发,偶尔跟陆应楼接几句话。

似乎没什么异常反应。

她也没多想,毕竟她和孟行白也是长辈之间插手的事,纪冽危应该不会再计较了吧。

晚上吃饭,孟行白和纪冽危都坐在段允奎身侧。

就连陆应楼这个女婿只能靠边坐,钟栖月便挨着纪冽危和段砚川。

她耳边时不时传来纪冽危清润的声线,嘴里在吃饭,心里头还在琢磨他刚才那眼神什么意思。

就在十分钟前,吃饭落坐时,因为孟行白自己想往边上坐的原因,他的位置又很不巧到了钟栖月的身旁。

后来是段允奎自己不想冷落到孟行白,就把他喊到自己身边坐。

才这样岔开了位置。

而那个巧妙的误会,不经意地落在纪冽危的眼里,他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再收回眼神,对她淡淡一笑。

笑容跟平常没什么区别,但她已经品出了几分不对劲。

到了很晚,段知依依不舍送两人离开段家。

因夜里纪冽危陪段允奎和陆应楼喝了几杯,特地打电话让司机过来开车,启程后,他便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钟栖月的头还扒着窗户边,望着人影越来越小的段知晴。

直到彻底看不见身影了,她才把眼神收回。

她侧过脸,猝不及防撞上纪冽危那双微醺迷离的桃花眼。

他又这样淡淡看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车窗敞开,头偏过去,手肘撑在窗沿处望着沿边景色。

夜风吹得他肌肤呈冷白色。

钟栖月细看了他几眼。

“哥?”

两秒后,他懒洋洋地嗯了声。

钟栖月又问:“你醉啦?”

他轻哼一声,又嗯。

钟栖月贴心说:“那你先休息会,等到家了我再喊你。”

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从鼻腔哼了一个音节出声,听着像是气笑了。

随后还真的把头偏过去,闭目,不看她。

钟栖月懵了一瞬。

这肯定不是她想太多,纪冽危是真的生气了,还是在生闷气。

她正大光明盯着他的侧脸打量。

他线条很流畅的脸庞对着车窗,半边身子都往车门侧坐,头也特地别过去,好像从上车后就没想搭理她。

此时他搭在车门的手肘托着半边脸,仪态慵懒,呈微醺状。

“哥?”钟栖月坐过去问他:“你没睡吧?"

男人眉眼都未曾动弹,只余夜风吹拂的发丝有了点反应。

还真是不理她了。

钟栖月有点为难,她还是第一次面对生闷气不想跟她说话的纪冽危。

要不是知道他酒量好,她都会觉得他这会儿怕是醉了。

“你是不想理我了么?”她有点委屈地往他身边凑。

男人还是没给半点反应。

钟栖月无辜地扯着他的西裤口袋,一下一下用拳头软绵绵地撞他:“我做什么啦,怎么就惹纪先生生气了呢?”

前头开车的司机觑了眼后视镜。

没想到就是这一眼,看到纪冽危漫不经心半掀起的双眸,眼里幽暗的汹涌藏也藏不住。

他心里一惊,自觉按下挡板。

钟栖月还在小声嘀咕:“是不是我晚上吃得太少,纪先生生气啦?还是说我刚才没有主动牵纪先生的手,不满意啦?”

她的视角只能看到纪冽危别过去生闷气的脸,看不清他什么情绪。

不过能看到他这样生闷气,她忽然觉得挺有意思的,忍不住想要逗他,“你说纪先生怎么舍得生我的气呢?”

“哥哥,你能帮我问问吗?”

纪冽危薄唇轻启:“问谁?”

“当然是问我的丈夫。”她手里还在把玩他西裤的丝滑布料,嘟囔说:“我丈夫还说他永远都不会生我的气,原来男人都是这样说话不算话的呢。”

“你说是吧?”

纪冽危语气平淡:“要是你丈夫真的生气了,纪太太打算怎么办?”

“真生气那我就头疼了,我可不会哄人了。”他们这段关系里,从来都是纪冽危对她低头,对她服软,她闹小脾气了也是他主动哄,对付生气的他,她还真的没有半点经验。

纪冽危冷哂:“是你不会哄人,还是你压根不想用心去哄?”

“那哥哥教教我嘛?”她摇晃着他的裤腿,仰着脸,无比单纯认真询问:“你告诉我,纪先生生气了,那他的妻子要做什么,他才会气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