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谢望猛地回头,他目光凛冽,锋利如刀,像是要把她看穿,吓得群玉一哆嗦,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
于是她就这么做贼心虚的跟着谢望回了府,等到了玉婵院,迫不及待地就要去沐浴。
方才被他胡闹地抓着亲,群玉发了一身汗,身上粘?得很,委实难受。
只是等她进了逼室后,发现颈间都是他留下的红痕,一时间又有些羞愤难当。
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次,让他不要留下痕迹,他从来都不听。
倘若真被人瞧见,不说还能不能顺利与孟澜结亲,只怕连命都难以保全。
想到这里,群玉不由得后怕起来,幸亏她今日灵机一动,没有在沈容面前暴露身份。
就在群玉庆幸自己蒙混过去时,心思敏锐的沈容已经从武德司那查到,孟府新来了位表姑娘,似乎就与表哥走得极近。
炎天暑热,骄阳正晒,群玉总算是盼到了孟澜说带她去庄子的那天。
她一早便收拾好衣物,就等着孟澜身边的松成过来请,谁知这事不知怎的叫二夫人知道了,说什么也要让四郎七娘跟着一道去。
此事孟五娘一早就知晓的,之所以这次听话的没有跟着同去。
也是因为兄长特意交代过了,说是他要带着表姑娘好好玩,不必一道去打扰。
于是向来好凑热闹的孟五娘也就歇了念头,并不打算与兄长同去了,而是提前去信给表姐,昨日就跟着崔家一并去玩。
原本二夫人还只当是二郎带表姑娘一道去玩,俩人也能培养培养感情,这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可当得知五娘现如今也在南禺山,她便觉得大房莫不是在把她当猴耍?
那座莲庄是圣上所赐,一年到头都需要很大一笔银钱精心养着,就等着接待客人或是自家人小住几日。
甚至这笔钱,还是二夫人从和丰楼的私账里拨出来的。
岂有她累死累活帮着孟家管理家业,她的两个孩子还不能一并去玩了?
尤其是七娘本身就好玩,若是这会没去,等到下回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至于三房孩子太小,又是从她们二房抱出去的,二夫人眼不见心不烦发,才懒得帮忙张罗。
于是一直等群玉坐上马车,发现上来的是孟七娘时,忍不住问了句,“表妹也要同去?”
孟七娘听她这样说,又想到若非是母亲在老夫人跟前据理力争,她和四哥都还被蒙在鼓里,便一脸不悦,“什么叫我也要同去,麻烦你认清楚自己的身份,这是我家庄子。”
群玉自觉失言,倒也不扭捏,连忙说道:“对不住,是我误会了,我先前以为只有我和二表哥罢了。”
听她这般说,孟七娘狭促地笑了声,“二哥瞧着倒像是正人君子,原来私底下也是想携美同游。”
什么跟什么啊?群玉莫名有些脸热,干脆不理她了。
可孟七娘自从经过上回去崔府时,群玉送的通草花簪子很是合乎她的心意,也就不像先前那样讨厌她,觉得她一个乡下小娘子配不上二哥了。
孟七娘刚刚及笄,正是对这些仪隐秘的儿女情.事好奇的时候。
“哎呀,你同我说说吗?你和二哥发展到哪个地步了?"
越问越离谱,群玉耳尖瞬间滚烫,满脸惊讶地望着她。
谁知就听见孟七娘说了句,“我就不信,面对你这样的美人献殷勤,二哥会忍得住不和你亲近。”
“好表姐,你就同我说说,有没有拉手,有没有拥抱,还是说已经亲上了?”
她自顾自地说着,全然不顾群玉通红的脸,像是虾子熟透了似的。
群玉实在是不好意思,哪有人讨论这个的,她低着头连忙摆手,“没有的事,表妹快别说了。’
孟七娘见她露出这幅羞涩情.态,又忍不住打趣道:“没有就没有,你脸红什么啊?”
还能是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这些事,她都与谢望做了个遍,甚至还不止!
她从前只觉得谢望的手指粗粝,手掌大的像蒲扇,一手就能满满握住。
尤其是每回手被他抓住时,根本就是半点挣脱不得。
现在却发现他手指修长,骨节突出,每次与他手指紧扣,都觉得心尖泛痒莫名酸麻。
见她羞赧得无地自容,孟七娘没再说笑,视线绕着她打量两圈,心中止不住嗟叹,二哥好生福气啊。
这番话就此掀过,群玉支颐着脑袋昏昏欲睡,直到日头正毒辣的时候,马车总算是停在了庄子门口。
一行人就此下车,群玉尽量躲着太阳,踩着树荫走,竟也没发现孟四郎也在。
莲庄的秦管事自打得知主家要来,好几处院落都置办好了,正当他向众人询问,要住哪一间时,孟澜拍了拍心神不宁的群玉,“表妹你想住哪一间?”
方才四郎突然走在自己前面,还是春禾拉住了她,才没让群玉在众人面前吓得惊呼出声。
只是因为孟四郎也来了,到底是扰得群玉惶惶不安。
她这会心里尽是后悔,早知道孟四郎也要来,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过来的。
“我……………我不挑的,你们先选吧。”
先前在孟府他就敢对她拉拉扯扯,如今到了别苑,又无长辈,他定然不会安分。
孟澜见她眉间隐隐有郁色,怕是计划有变,突然多出四郎七娘来,她有些不高兴,连忙安抚道:“那表妹住在我隔壁这间如何?”
事到如今恐怕也只能是这个法子了,即便是群玉想走,只怕孟澜也是不肯的。
眼见着二人都选好了,孟四郎知道机会来了,随口道了句,“那我就住表妹隔壁另一间了。
方才秦管事将几间院子都向众人介绍了一遍,孟四郎一直暗暗观察着她的反应。
果然是因为见到了自己,她就这样惊慌。
也就他那个蠢笨如猪的二哥,头顶上绿草如云都不知道,孟四郎敢笃定,这位表姑娘绝对和谢望有一腿。
毕竟他上回可是见识过了谢望的箭法,现在光是想起来,都觉得手终耳朵疼。
不过也多亏了谢望给他这两箭,孟四郎这才能仗着伤势,一直赖在家里,不用回书院去。
二夫人是个爱子如命的性子,见他受了伤,当即就要找人去拼命。
孟四郎到底是不敢将他觊觎表姑娘的事情宣之于口,只是说自己抢了谢望看上的东西,被他教训了。
原本谢望就因为武德司副使的身份恶名在外,即使当初他救下二老爷,二夫人对他也是打心里害怕,顿时气势矮了一截,也就只能谆谆教导,让他千万要离谢望远些,可别同他作对。
此事二夫人帮着他瞒着二老爷在,否则依着二老爷的脾气,恐怕要压着他去向谢望告罪。
但说到底,孟四郎心里还是憋着气,直到他逛教坊司招了一个姑子,原本只是听听曲喝喝酒,谁知发现此女居然长得有几分像表姑娘。
孟四郎憋着一股火气,又借着二夫人母家那边的兄弟帮忙,想方设法的将人搞到了手。
这名乐姬莲芳从此就成为了四郎新得的小通房,就连这次得知要来莲庄,也把人带了过来。
只是这赝品就是赝品,孟四郎虽然得了莫大的舒爽,心里却还是念着表姑娘。
甚至还想着若是能让莲芳和表姑娘一起伺候他,尽享齐人之福,那岂不是美哉?
“不好意思,忘记和诸位说了,这间院子我住。”
孟四郎被谢望的声音突然打得个措手不及,不曾想到他居然也来了。
“兄长怎么也来了?”孟澜面上浮着微笑,眼里却尽是冷意。
谢望一眼看穿,也懒得与他解释,“怎么不欢迎我来?”
“哪有?只是不知兄长怎么消息这般灵通。”话虽这么说,但孟澜心里大约是猜到,他或许是与父亲知会过了,否则怎么老夫人那边半点消息都没有,他就突然住了进来。
谢望哂笑一声,眼神却是落在群玉身上,“公事所需罢了。”
这话倒是不假,谢望之所以来到南禺山,是因为二皇子应崔五郎之邀,同在南禺山游玩。
此事说大可大,说小不小,全看圣上怎么想。
毕竟崔家也算是世家高门中的表率,家中小辈与二皇子走得这般近,实在是不让人多想。
这则消息谢望故意让内省的小黄门,趁着圣上心绪不佳时传上去的,依照圣上多疑的性子,必定会让他去查探一番。
于是谢望便借着这个由头,早在昨日就先到了南禺山。
群玉一时无语凝噎,她是真没想到谢望和孟四郎都会来。
不过眼下这般局面,谢望住在她隔壁那间院子,倒是比孟四要好得多。
这连庄的院子精致小巧,约莫一进的样子,院墙也修的不够高,像孟四郎那样居心不良的,若是半夜翻了进来,那才可怕。
群玉没再多耽搁,装作看不见谢望那双寒意津津的眼,拉着春禾,逃也似的丢下一句,“二表哥那我先去了。”
孟澜虽不懂她着急忙慌离开的原因,但也都归功于谢望,表妹见了他就跟老鼠看到猫似的,也不知他哪来的那么大脸面,非要对表妹纠缠不清。
坐了一两个时辰的车,群玉头晕眼花的,连午饭都不想用,便换下寝衣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她挑的这间院子临着莲池,树荫覆盖纱窗,荷风阵阵,卷起浅碧色的床帐。
群玉躺在床上,半梦半醒间,湿热绵密的吻就落了下来。
她被迫仰着头接受着温柔的抚弄,好像是被人抱在怀里,软乎乎的手搭着他,身上蒙上一层凉意。
突然力道重了一下,像是奖励,又像是惩罚。
她喉间溢出轻吟的喘息,像潮水漫卷般袭来,四面八方的汨.汨.水花一拥而上,湿乎乎的眼泪脏了她满脸。
群玉这颗心也被水浸泡得饱胀酸涩,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大脑空白中,逼得她失神片刻,既抗拒又亲昵的咬住他,身心都被这股愉悦所接受。
缠绵的吻一路蔓延,迷迷糊糊中群玉像是忘了反抗,反倒是格外主动的伸出手想要攀住他的脖颈。
梦中人虚虚实实,既清楚又模糊,她只好用手指去碰,为他描眉画眼,感受灼热的温度。
忽然她嘤咛出声,觉得像是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她热意泛发的柔软,紧接着就是浑身发烫,痒意在心腔冒头,一下一下的,像是被轻柔的羽毛划过。
睡梦之中的群玉伸手挠了两下,却不得其法,难受地胡乱蹬腿,将薄衾踢到了地上。
等群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坦的午觉了。
只是怎么外面天色都黑了,她往常午觉不会睡这般久啊。
想到了那个荒诞虚无的梦,群玉连忙低头摸了摸,很好,干干净净很清爽,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衣服上的熏香也没有变,还是她喜欢的栀子花香。
那种酸胀麻痒很想要哭的感觉,就好像是她梦中的错觉。
幽寂黄昏,天色朦胧,还不到掌灯的时候,群玉只是草草看了一眼,又将所有的原因都归功于是她快要来事的缘故,故而不曾发觉腰窝上细细密密连成片的吻痕。
至于梦中那人的脸原先她认不出,到最后却通过那双手,认出来人就是谢望。
不
过但对于梦见谢望这件事,群玉已经见怪不怪了。
早在三年前,在玉佛寺有过那次意外后,她便常常能够梦见他。
尤其是在离开盛京后,有段时间她常常能够梦见自己被人关在逼黑暗的房间里,他毫不吝惜地去吻她的唇,又粗又重,害得她嘴角生痛,溢出丝丝缕缕的口涎。
群玉拿帕子擦了擦脸,试图在脑海中甩掉这场凌乱的梦。
这会又觉得嗓子有些干哑,应当是天太热了,又一直不曾喝水的缘故。
唤来春禾,群玉连饮三杯温茶,这才感觉喉咙舒服多了。
“方才没人来过吗?”
因着娘子午睡,不喜欢有人打搅,春禾一直在外面,除了中间出去过一趟,替娘子取些吃食。
“二郎来过一次,只是他得知娘子还未醒,便让我先去取些娘子爱吃的糕点,免得这会醒来腹中空空,饿得慌。”
听到这个回答,群玉心下一惊,那若是有人趁着这个间隙闯进来,对睡梦中的她做些什么………………
群玉不敢细想,可正打算脱下衣衫好好检查一番时,孟澜身边的松成来了,说是秦管事特意备了一桌席面,还请娘子亮光呢。
睡了这么久一直没吃东西,群玉确实是有些饿了,也就打算起身稍稍梳妆打扮再去用饭。
只是她心中依旧疑云密布,梦中之事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那个人是不是谢望。
又过了一刻钟的功夫,群玉来到花厅,竟发觉这处花厅竟是全然敞开,厅中摆放着两大缸碗莲,晚风吹来,花香淡淡,一朵朵娇软荷香在水中绽放。
原本群玉依着齿序入座,是要挨着孟四郎的,可她对孟四郎躲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坐在他旁边。
恰好他坐得那处位置离那缸碗莲较近,群玉连忙起身换了个位置,面上却是挂着歉疚的笑容,“我容易招蚊虫,就离那些花坐得远些。”
只是群玉才落座,就发觉头顶上突然有片阴影将她笼住,“是吗,可表妹坐的是我的位置。”
谢望方才不过是起身和罗应交代了几句,再一回来就发现群玉坐在他的位置上。
群玉懵懵起身,想换到孟澜那边,“啊,那我换一个。”
他的手搭在她肩头,用力将她摁下去好生坐着,“不必,你坐就是。”
鬼使神差的,让群玉想到方才梦里,她的手搭在他肩上,仰着头抱抱住他,被他亲得脖颈发痒。
群玉点点头,声如蚊蚋,“多谢表哥。”
这声“表哥”叫得谢望通体舒畅,挨着她坐下后,趁着无人发现,他的左手捏上她的腰。
一寸一寸的揉,群玉被他按得热意泛发,身子也酸软了大半。
阒寂夜色里,他漫不经心的饮着酒,和二郎推杯换盏间,还起了这样龌龊的心思作弄她。
当着众人的面,这样随意轻贱亵玩,哪是什么君子所为。
群玉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要推脱,反倒是被他抓住了机会,趁虚而入,她绵软的心被他包裹,手指紧扣,不再给她抗拒的机会。
没有办法,群玉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突兀的用左手再去执筷,只好忍着饥肠辘辘的五脏府,一口都不用了。
孟澜还觉得奇怪,惊讶发问,“表妹中午就不曾用饭,现在也吃得这么少吗?”
听到这个问题,群玉狠狠用指甲他一下,面上确实挂着温柔浅笑,“还要谢过二表哥,下午特意过来让春禾去拿吃食,我方才用多了,这会不饿。”
不饿......才怪!
孟澜
没再追问,只是为她斟了杯香饮子,“这乌梅饮酸甜可口,表妹尝尝。”
群玉点点头,伸出左手就要去接,结果腰上一痛,被他掐狠了,那杯香饮子被她失手打翻,弄脏了衣裙不说,还往后一泼,尽数浇到谢望脸上。
“啊对不住对不住,我方才看见我手上有只虫子,这才吓得一甩。”群玉随口胡诌,就要拿帕子去给谢望擦脸。
谢望推开她的手,自己接了帕子擦脸,寒着张脸问道:“当真?”
真是好笑,罪魁祸首还好意思来问她,若非他非要掐自己,哪会这么夸张。
只是她面上依旧装作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实在是不好意思,二表哥我现在和你一道回去换身衣裳吧。”
换衣裳是吗?这可是她自找的。
谢望面无表情的应了声好,长腿一迈,像是气狠了走得飞快。
孟七娘有些害怕地问了句,“二哥,兄长不会要打表姐吧。”
他脸难看成那个样子,表姑娘也真是胆子大,居然还好声好气的和他说话,换她早就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