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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二章

姜南被顾淮声的话勾起了回忆,他回忆起了往事,想起了王玉,脸色竟变得有几分苍白。

当初他被宋阁老派去南方处理改稻为桑的事情,宋党的人,自然也是想要抢占江浙一带的主动权的,毕竟王党势大,如果江浙一带也落进了他的口袋中,那对他们来说显然不是一件好事。

那年,一起去了南方的,还有王玉。

姜南早在去之前,就在京城中听说王玉的名声。

他是王顺独子,为人和善,平日时常出入宫闱之中,和皇帝都快称兄道弟。

他听人说,他生性纯良。

这对姜南来说,是个好消息,如果王玉真是这样的性子,那江浙的地,他也能有更多的成算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刻意接近于他,王玉确实也如他人所说,是个很容易亲近的人。王玉对他并没有什么防备,即便说,他们两人立场不同,阵营不同,可他还是很乐意和他交朋友。

一开始姜南也没想要对王玉下手的。

只是后来他发现,王玉对江南的地,好像很有执念,他对那里势在必得,姜南曾旁敲侧击向他打听过,王玉为何要这般,他从他口中套出话,才发现,他说想办好了事,到时候带着妻女回家见父亲。

王玉实在是太不设防了,他以为看着面善的姜南会是什么好人,姜南大他几岁,他总是喜欢笑着唤他一声“姜兄”。

如果真要争地,姜南其实是很难争过王玉的。

王玉虽然很蠢,可他是首辅独子,所以不管办什么事其实都是有些便捷的。

姜南看着王玉每日兴冲冲着想着办好改稻为桑的事,心中却生出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其实,只要王玉死了,什么事情都会好起来的。

起先这只是一个微妙的想法,可是后来,这个想法越来越深,在脑海中渐渐挥散不去。

江浙的地落到了王党口中,必然是坏事一桩。

王顺早就做过不少的坏事,王玉是王顺的儿子。

所以他想,父债子偿。

他做这些也没有什么的,他这要算也该算………………替天行道。

姜南在深夜邀王玉出门,说是有关乎改稻为桑的要事相商。

王玉相信他了。

王玉出门了。

可姜南却把他的行踪泄露给了那些不愿改稻为桑的农民。

那些人憋着一肚子的火,浑身上下全是怨气。

若让他们知道王玉在深夜出门,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也挺喜欢王玉这个人的,毕竟在这烂水沟一样的朝堂上,他从来没有碰到过像王玉这样干净的人,他干净得都有些不像是王顺的儿子。

可没办法,他们在对立面,要了他的命,办好了这处的事,姜家就能平步青云。

他经历过姜家显赫之时,后来也曾落魄过,家人供着他走到如今,可即便说后来他中了状元又如何?一个状元,在偌大的京城,在世家丛林的京城中,根本就不值一提,即便入了翰林院,他也就是个声名好听些的状元。

事到如今,他根本没有资格去心软了。

走下去,他只能让自己不停地走下去。

人总是会选择性去遗忘一些不大美好的记忆。

那件往事,姜南已经选择性忘记很久很久。

因为一想起王玉,他也觉被苦痛折磨。

许多时候午夜梦回,都会碰到王玉变成厉鬼向他索命。

姜南也挺害怕的,也挺不敢再去想这事,可今日顾淮声来问,逼着他不得不回忆起了那桩已经过了许久的往事。

姜南知道王顺为什么这么恨他,他知道王顺是猜到当初是他下的手了。

他知道是他杀了他的儿子。

可现下顾淮声坐在他的面前去问当初旧事,他该如何去同他说呢?

这种事情,他怎么有脸说得出口。

姜南最后还是扯开了话题,他对顾淮声道:“没什么,一些陈年旧事罢了,没什么要去再去提的,本也就不对付,多这一桩不多,少这一桩不少。”

见姜南最后还是不愿意说,顾淮声也不再问下去了,只猜出当年恐怕姜南确实是做了什么不大光彩的事情。

既做了不光彩的事,那自然是不大想叫旁人知道的。他再如何问,也没什么用。

顾淮声出于他是他舅父的身份,他最后提醒了他一遍,“姜净慧或许是王顺派过来的人。”

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提醒了,就看姜南是愿意相信美净慧还是相信他了。

今日的话,姜南能听进去也好,不能听进去也好。

但,顾淮声不大在意了。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他不是神仙,姜南如果真做出了什么能让人记恨十几年的事,这后果,也不是他再能去干预的了。

顾淮声走后,姜南一个人坐了许久也没反应过来。

帐外寒风鼓鼓,透过缝隙钻进了帐内,吹得姜南浑身发冷,他回过了神来,最后还是起身去寻了姜净慧。

仆待已经把他方才猎来的梅花鹿送了过来,现下丢在外边。

姜净慧连看都没去看。

因着昨日非但没有坑成美净春,反倒把宋玄景搭了进去,她现在心情算不得多好。

果然,如果想要害人,最好还是一击毙命,如若不然,一个两个都长出了心眼,再想去坑就有那么些难了。

她躺在榻上,听下人说姜南送来了梅花鹿也没什么反应,仍旧神色恹恹,直到后来有人禀告姜南来了,她才终于起身。

她整理好了情绪,看向了朝她走来的姜南,出声问道:“父亲,您怎么来了?”

姜南在来的路上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只是面上难免还有几分沧桑疲惫难以遮掩。

他听到了姜净慧的话,努力扯起了个随意的笑,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问她,“父亲给你猎的那一匹梅花鹿,你可还喜欢?”

姜净慧面不改色扯了谎,道:“喜欢啊,父亲猎的,女儿自然是喜欢。”

事实上,她连看都没看。

姜南听到姜净慧的话,眸光黯黯,但他很快又笑,“你可还记得些小的时候事情?”

这话落在姜净慧的耳中,又是成了试探。

她自然是以为,他又在怀疑她的来历,他又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想要来质问她?

姜南看出她眼中的情绪,忙道:“父亲没有别的意思,没有要问你走丢后的事情,只是想问问你,还记得当初在家里面的事情吗?”

姜净慧的脸色仍旧难看不大好看了起来,她说,“三岁,我才三岁,您要我记些什么事?”

她能记得什么,他想要她记得些什么。

姜南看她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那些想说的话也被噎在喉咙中,他最后也只是说,“当初………………当初是我们不小心没有看住你,叫你被有心之人拐走,我一直都在找你,找了你十多年,你是我的女儿,我从来都没有不要你的。”

如果姜净慧能记得她小时候的事,能记得那个时候他们一家人有多幸福,能记得姜南他们到底有多不能失去她这个小女儿,她就不会怀疑姜南这话有假。

当初很多人都知道,姜南对那个小女儿有多好,就算是在他脖子上骑着都使得。

可姜净慧并记不得当初的事。

她就记得王顺对她说的那些话,她就只记得她在人世间当乞丐的那几年。

姜净慧听了姜南的话只觉有些犯恶心,她问他,“那为什么我都已经回来了,母亲她还是放不下姜净春?”

“你说我是你女儿,为什么让我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为什么她锦衣玉食,我从小就只能一直捡她不要的垃圾吃?”

他们总是说没有不要她,可她一点都看不出来。

或许是今日的心情不好,姜净慧的话也说得格外刺耳。

她看着姜南,语气很冷,她说,“父亲,是我的命特别贱一些吗。”

合着她就活该呗。

姜南被姜净慧质问得哑口无言。

他忽然有些后悔今日来找她了,因为,即便知道她就算是和王顺有关系,他又能如何呢?

他难道又要不她了吗?

怎么可以。

对她口中说的那些话,他也只觉心疼。

她这些年过得或许真的太苦了。

姜南从现在才觉察到了那种深深的无力,即便知道将来或许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可他却阻止不了,一点都阻止不了。

他想,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

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的,就算知道解决之法,也不可能会去选择。

就像姜南,他现在落入了这样的境地,他除了这样,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除了对她再好些,好到她能放下这十几年间的事。

其他的,再没办法了。

姜南走后,姜净慧起身,去外头看了看他猎来的梅花鹿。

看到两匹梅花鹿时,姜净慧彻底沉默了。

方才姜南口中说为她猎来了一匹,可是现下才发现有两匹。

但她方才却没有反驳。

足以证明,她在哄骗他。

从一开始来的时候他就在试探.....

姜净慧冷呵了一声,让人把这两匹梅花鹿拿出去丢远一些。

等顾淮声从姜南这处回去了营帐的时候,却发现美净春不在营帐里面,问了仆从,说是方才陈穆清急匆匆来了一趟之后,她就跟着她跑了出去。

顾淮声喊人来问了一回,才知道她们两个是去了宋玄安那边的营帐。

听说昨日宋玄安被宋玄景伤了………………

顾淮声若有所思,想了想后抬步也往宋玄安的营帐去。

他很快就到了那里,昨日在这里发生的事,历历在目。

别的不说,现下冷静下来后看,宋玄安也挺可以的了,他或许也猜出有人要算计他们了,所以才急切想要抱着她离开那里。

宋玄景打了他?那应当是他带走姜净春之后的事了。

顾淮声还没再多想些什么,就已经走到了宋玄安的营帐处了,门口的人见到顾淮声来了想要行礼通传,却被他抬手阻止。

等他掀开帘子,就看到了姜净春坐在床榻边,给宋玄安喂粥喝,嘴巴里头还说着关心的话,“烫不烫啊?要不要我再吹吹?”

姜净春被陈穆清找到的时候才知道宋玄安挨了打。

关于昨日的事情她其实记不得多少,她只知道自己是被人喂了药下去,甚至都不知道有被送到过宋玄安的榻上,也记不得她还喊过宋玄安的名字。

早上的时候听陈穆清急匆匆来,说宋玄安被 玄景打伤了, 着一起跑来了看他。

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睛还肿了,嘴角那处裂了一道大口子,看着十分人。

宋玄安躺在床上,动弹都动弹不了。

姜净春和陈穆清两人看得脸都跟着一块泛终,她们扑到了床边,宋玄安扭头看向她们。

光是转下头,都疼得厉害。

不过,宋玄安看姜净春现在这样,也知道她没事了,心里头也好受些了。

姜净春看着他问,“你怎么给自己弄成这样了啊?”

即便知道宋玄景和他现在不大对付,可也实在没想到,他竟把他打成这样。

宋玄安摇了摇头,又是疼得一阵龇牙咧嘴,那两人都快叫他别动了。

宋玄安也没再动,忍着疼开口说话。

他说,“没什么事的,就是和他起了一些争执罢了,他气不过,就打了我。”

昨日这事很快就传到了宋阁老他们的耳朵里头,宋玄景打了宋玄安,还叫那么一大堆公子哥儿们瞧见了,宋阁老自觉丢脸,家丑外扬,狠狠地训斥了宋玄景一顿,下令秋猎回家之后让他罚跪三日的祠堂,宋夫人看宋玄安被打得半死不活,也气

极,想着上家法,但这又是在外面,便也罢,一切都只能回去再说。

宋玄景这回犯的事实在是有些严重,在外面闹出了这样的笑话叫别人看,还动手把人打成了这幅样子,宋贺这回也不能再为他说些什么了。

宋玄安没有再说宋玄景的事,他问姜净春,“昨天的事,你记得吗?”

姜净春面上露出几分惑色,“什么事?”

难道她中了药后,还和宋玄安有什么交集吗?

她全然不记得那些事了。

宋玄安看美净春这番表情便知道她是记不得了。

罢了,记不得也好。

记得了也是徒增烦恼。

宋玄安回了姜净的话,道:“没什么事,小事。

听他这般说了,姜净春也没再多想下去。

两人看他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甚是可怜,便留这陪他说了好一会的话。

后来眼看快要用午膳,宋夫人送来了粥,她见姜净春二人在这里,愣了愣后便把粥放下,给他们留了说话的空间,退了出去。

后来宋玄安看了看粥,又看了看姜净春,他说自己饿。

陈穆清一看宋玄安就知道他心里头在想着些什么。

但看他都挨打成了这样,也没说些什么。

美净春也没多想,和陈穆清将他扶起了身后,便端起了粥来喂他。

姜净春还挺会照顾人的,从前老夫人时常会犯胃疾,她就经常在旁边照顾她。

她舀了勺粥吹了吹,而后就喂到了宋玄安的嘴边,她问他,“烫不烫啊?要不要我再吹吹?”

宋玄安方想摇头说不烫,余光就瞥到门口处走进了个人来。

他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喝下了姜净春喂过来的粥。

可就在姜净春刚想给他喂上第二口,那碗粥就被人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