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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六十三章

姜净春抬眼去看来人,这才注意到了顾淮声从外头进来了。

他拿过了她手上的粥,把姜净春从榻边拉了起来,他淡淡道:“我来。”

他来?

另外三人都愣住了,再反应过来,顺淮声已经开始拿起勺子给宋玄安舀了一勺粥。

宋玄安看着顺淮声递过来的勺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谁要他喂啊………………

他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顾淮声就是不想让姜净春给他喂粥。

但他又不能说些什么,若非要让姜净春给他喂,又是给顾淮声寻到机会好说了。

他只能张口,任顾淮声把粥喂到他的嘴里。

只是顾淮声也没怎么喂过别人,对面的人又是宋玄安,他动作难免粗糙了些,粥烫到了宋玄安的舌头不说,还牵扯到了他的伤口,疼得人龇牙咧嘴,姜净在旁边都看不下去了,她把碗夺了回来,道:“你别喂了,我来。”

她都怕宋玄安要被他喂坏掉了。

他本就伤得重,他再来几下,这好好的人,也要叫他喂不好了。

顾淮声被她抢回了碗也没再说些什么,他被她挤去了一边,只能看着她继续给他喂粥。

气氛些许古怪,几人一时无话,顾淮声忽然开了口,他道:“你都没这样给我喂过。”

姜净春有些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你又没叫人打成这样。”

喂个粥而已,有什么的。

他哪天伤成这样,她也给他喂。

她看着宋玄安伤得厉害,也颇有耐心,一碗粥喂得有些慢,而顺淮声自她那句话说完了之后,就没再开口。

只是看着宋玄安的表情就不怎么友善了。

宋玄安想到昨夜的事情心里头也不大舒坦,姜净春喂他粥,他故意装做被烫到,烫得眉头紧蹙,姜净春见了忙问,“这是烫着了?”

宋玄安点了点头,姜净春蹙了蹙眉,把粥吹得更凉了些。

顺淮声在一旁看得都头疼,从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宋玄安也这么能装呢。

做起戏来,也手拿把拍。

那粥都快放凉了,他烫个什么劲啊?

偏偏姜净春还在那里看了心疼。

顾淮声眉头紧皱,几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都叫憋了回去。

宋玄安现在受了伤,他说什么都说不得。

说什么净看了都能心疼。

他坐在一旁的椅上,皱着眉看完那碗粥被喂完。

姜净春放下了碗,顾淮声开口问起了宋玄景的事。

他问他,宋玄景为什么忽然打他。

宋玄安道:“哦,他昨日带着一群人闯了我的营帐,我生气了,就和他吵架了,然后就打起来了啊。”

他也没提美净春的事,毕竟她都不记得了,再提她知道了也要烦。

可他这样说,淮声也能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事没想到竟还和宋玄景有关系。

那宋玄景也和王顺,姜净慧有关系?

他们到底想干嘛啊。

怎么跟群疯子一样......

顾淮声都有点看不懂了。

他脑中想起了事,没注意到一旁的宋玄安让姜净春给他擦嘴,直到姜净掏出了帕子要往宋玄安嘴上碰的时候,顾淮声才注意到。

他马上制止,道:“别动。”

这宋玄安怎么这么烦,一有机会就想着占便宜。

姜净春被他这么忽然一喊,动作也堪堪顿住。

顾淮声把姜净春的手抓了回来,掏出了自己的方巾,脸色有些难看,拿着帕子随便往宋玄安嘴上糊了两下。

他有些憋闷道:“好了吧,现下粥也喂完了,嘴也擦完了,可以回去了吗,你自己连午膳都还没用。”

她一开始来也就想要看看宋玄安的伤,现下看也看了,粥也喂了,确实也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

她起了身,和宋玄安、陈穆清道别,便和顺淮声回去了。

回去路上,顺淮声没忍住道:“你现下身上都还疼着呢,出来做些什么。”

他怎么还敢说这个。

姜净春忍着凉风,捋起衣袖同他算账,“你为什么要掐我?”

姜净春早上起床的时候还没发现,后来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身上有些地方有些发青,真服了.......就连胸前也是一片红痕,早上都没消下去。

从床上下来后他竟还敢去提,刚好给她递了个开口发难的机会。

姜净春的皮肤有点太嫩了,稍稍用点力就红了,再加之昨夜顾淮声确实有些不知轻重,即便是收着力道,却还是弄出了痕迹。

她的小臂上确实有些地方青了,在她的肌肤上尤其明显。

他看着那些浅青,轻咳一声,也确实有些抱歉,他道:“不小心的......”

不小心?

姜净春问他,“所以你是说昨天中了药的人不是我,是你吗?”

他一不小心做了那么多回?他怎么会是不小心的呢。

她让他停下停下,他还一直按着她把她弄成那副样子。

他就是故意的。

顾淮声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到一旁出现太子身影,他没再说话,看着眼前白花花的手臂,马上帮她把袖子挽了回来。

姜净春被他这动作弄得莫名其妙,想说些什么,就听太子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没想到小侯爷平日里头还有这种爱好啊。”

方才姜净春那手臂他可都瞧见了的,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

看顾淮声对姜净春那个稀罕劲,能把她弄成这样的,也就他了。

这顾淮声平日里面倒也看不出是这样的人来,床上这么生猛?

听太子话里有话,顾淮声就知道他刚刚是看到了,他脸色有些难看,也有些不大想要继续在这件事情上面同他说下去。

两人给他行了个礼后,顾淮声就想要拉着姜净离开此处。

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太子喊住,“这么急做些什么,有事同你说。”

顾淮声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去同他说的,但他毕竟也是太子,他这样说了,顾淮声最后也只能是顿了步。

他让姜净春站在这处等他,回过身去走到了太子面前。

“什么事。”

“你还在查老师当年叛国的事?”太子这回没再开口去他,说起了沈长青的事,他的脸色,语气难得正常。

顾淮声听到这话,沉默了片刻,不知太子问他这话究竟是何用意。

沈长青是太子太傅,顾淮声十岁拜师,可太子约莫在八岁那年,就由沈长青带着开蒙,淮声在十八岁那年就和他闹掰了,可太子直到沈长青死都一直和他好好的。

他们之间的师生情,顾淮声扪心自问,确实是比不上。

他曾经不成熟之时,还没寻到自己的路之时,也曾会想,老师是因为有个听话的太子,所以就格外不喜欢他吗?他很想告诉沈长青,太子其实一点都不听话,他只在他的面前听话装乖。

可是后来他发现,实在没必要和太子去争风吃醋,他和老师落到这样的结局,也只是因为两人不同道而已。

不同道。

这就没办法了。

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所以,他也接受了最后他们的结局。

但老师落得这般下场,顾淮声不能接受。

他这样的人,不该这样的下场。

太子问顾淮声是不是在找当年真相,他其实在开口前就早知道答案。

他知道顾淮声不会让老师受这样的委屈,不会让他背下这样的骂名。

顾淮声一直都比他厉害些,就像他们说的那样。

所以,他做不到的事情,顾淮声或许可以做到。

太子不再管顾淮声是何神情,他自顾自开口说道:“你知道易容术吗?”

“什么?”

顾淮声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东西。

易容术。

他确实听说过这东西。

本朝有一桩旧案,说的就是有一采花大盗精通易容,男扮作女,活灵活现,十分厉害,以至于骗奸数起也无人能够发现。

这本事或许有些难,但现今也绝对不至失传。

不得不说,太子的话给顾淮声提供了一条思路,他一直在找的那个人,迟迟没有线索,是不是因为易容术。

那个人换了张脸,换了一副样子,所以他们才一直没能找到他吗。

大婚之夜,他露了脸后却能马上消失不见,或许就是因为易容了……………

对,就是这样,肯定就是这样。

所以无论他们再怎么找,那个人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无影无踪。

看着顾淮声沉思的表情,太子就知道他是想明白了。

既然如此他也没什么好跟他继续说下去的了,转身就要离开,但身后却传来了顾淮声的声音。

“你是怎么知道的?”

太子回过头去看他,他竟轻笑了一声,他说,“因为他也是我的老师啊。”

他怎么能看着他不清不楚的死了呢。

沈长青是皇帝给他挑选的太傅。

这还是太和帝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因为一开始王顺是想要让他自己再来当太傅的。

他也不知道太和帝是怎么为他争取来的沈长青。

其实他这个皇帝爹挺没用的,用人、用钱都做不了主,就连当初要皇后,也要听王顺和皇太后的话。

皇帝不喜欢他的皇后,自然也不喜欢他的太子。

太子从小到大也没见过皇帝对他笑过几回,皇帝不喜欢他,以至于他的母后也不喜欢他。

皇后总是骂他没用。

为什么皇帝喜欢其他妃子的孩子,独独就不喜欢他的太子呢?她觉得是他不好,所以皇帝才不会喜欢他们。

他们对他都不怎么好。

除了太傅。

直到过去了那么多年,他也仍旧还记得幼年和沈长青见过的第一面,还记得沈长青同他初次见面说过的那三句话。

第一次见到沈长青的时候,太子只有八岁。

沈长青的第一句话是问他叫什么。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太子的名字呢?

可是他还是回答了他,他说,“我叫赵锦鹤。”

沈长青蹲在赵锦鹤面前,对他说,“殿下是太子,该唤自己为‘孤''。”

这是沈长青的第二句话。

赵锦鹤愣了愣。

他说他是太子,要唤自己为孤。

可是好像从来都没有人把他当作太子。

他们都不怎么喜欢他,他们都喜欢欺负他,辱骂他,以至于赵锦鹤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是太子。

赵锦鹤问他,“是孤童的孤吗?”

他时常觉得自己没有爹,没有娘,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没有人爱他。

他不是太子,就像是,这深宫之中的一抹小幽魂,他游走在朱红的红墙之间,被四方天地牢牢地框住,连气也喘不上。

他说自己是孤童,这话要是被皇帝听到,恐怕屁股都要被打烂了。

沈长青听到这话,却反过来愣了愣。

而后,他做出了一个极其不合礼数的动作,他和太子第一次见面,却摸了他的脑袋,这近乎安抚性的抚摸让赵锦鹤浑身的血液都快住,他一动也不敢动。

沈长青半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他,神色认真道:“殿下,不是的,孤,不是孤童的孤,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孤。”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孤。

这是沈长青对他说的第三句话。

沈长青看着赵锦鹤懵懵懂懂的眼神最后也没再说些什么。

他起身,牵起了他的手。

老师牵着他,走过长长的宫道,从前这条路只有赵锦鹤一个人走,无情的长廊,朱红的颜色就像血一样,赵锦鹤每一次走过那里都觉得好冷。可是后来,有了老师陪着他一起,他陪着他走过了很多个四季,每个四季都有暖阳照着他,他也不会

再像当初一样……当初他冷得瑟瑟发抖,抱着自己的双臂妄图取暖,却像是螳臂当车…………好冷,还是好冷。

赵锦鹤挺不喜欢顾淮声的。

为什么老师还要有别的学生呢。

而且,这个学生还比他要厉害一些。

母后总是说,沈长青更喜欢顾淮声一些,因为他聪明,他比他更讨喜………………

其实他也觉得母后说得挺不错的,顾淮声他就是比他好。

所以他更不喜欢他了。

他一直都很怕他抢走老师。

可是后来,他们决裂了。

沈长青那日狠狠骂了顾淮声,赵锦鹤以为他那日生了那样大的气,一定是极其不喜欢他,极其讨厌他。可当他去找沈长青的时候,却发现他一人坐在屋中,黯然伤神。

他好像还泣出了声。

赵锦鹤不懂,为什么?

这么伤心,为什么还要和他决裂。

他问老师哭些什么。

沈长青后来说,他从没想到那些话于顾淮声而言,竟然会是枷锁。

他一开始的时候是生气,可生气过后才发现,原来他们早就不同路了。

那天赵锦鹤对沈长青说,他还有他。

他永远永远不会背弃老师。

他好像落入了和他父皇一样的境地,当初王顺牵着太和帝的手,现在沈长青牵着他的手,托举着他。他直到那个时候才能设身处地明白父皇当初的处境,为什么他一开始的时候会那样信任王顺。

他离不开老师,就像一开始还曾年少的太和帝离不开王顺那样。

这是一场轮回,是一场难以逃脱的窠臼……………

就像是一场降临在皇家的诅咒,他们永远会被外臣牵制。

不,这不一样,他的父皇或许会背弃王顺,可他永远不会背弃他的老师。

他不会背叛老师,而老师也不会背叛他。

永远不会。

后来沈长青提出了新政,赵锦鹤下定决心,将来他当上了皇帝,他一定会把老师的新政推下去的。

他让老师等等他,等他再长大一会。

可他还是没能等到他。

沈长青被判了砍头的重罪.......

那是赵锦鹤第一回去求了太和帝,他跪在他的面前,他痛哭流涕,从前任何时候,他都没有求过他,只有那次,他再不像太子,他成了幼年的他,哭得仪态尽失,只希望皇帝能网开一面。

太和帝没有听他的话。

他说,证据确凿,不得不死。

老师还是死了。

可那日他连看都不敢去看。

他不像顾淮声,有那样的勇气。

所以沈长青最后一面,他都没有见上。

什么都是假的,唯有苦痛是真的。

从前的一切都已经成了虚妄,唯有沈长青死后给他留下的痛是那样真切。

他要还老师清白。

他确实不像?淮声那样聪慧,所以他到现在也没有推演出当年的真相,他的线索断在了下属那一步。

他也找不到那人。

后来,一次偶然,他听说了易容术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