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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九章

(注:前面改章少了很多字,所以在结尾补了两百字,没看过的宝宝看一下吧)

王顺也猜到了顾淮声今日马上就会带着钱志去见皇帝,所以才会在这样的时候派了死士来拦截。

只这些死士众多,他们今日带的那么些暗卫也不知能不能和他们对抗………………

不待继续想下去时,那些人就已经又射了一箭进车厢,直面顾淮声而来,他侧身一躲,堪堪躲开。

暗卫们见此也没再看着,开始拔剑同他们打了起来。

顾淮声是个实打实的文臣,虽通文墨,会骑射,但在武功这方面确实没什么涉略,撑死了也就体格比寻常人强健一些。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局面,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躲在车厢里头,在外头露了面,反倒是给人惹了麻烦。

顾淮声从车厢的箱子里面翻出了一把利刃,又压低声音对窝在车底的钱志说了两声,“藏好了,别出来。”

钱志也有些被吓到了,没想到王顺的人竟这么快就到了。

他也再来不及反应,只能点头。

顾淮声把他往里又塞了塞。

在没有把握的时候,他也难免有些慌乱,只有把钱志往里塞,让他往里面躲得好好的,顾淮声才能心安一些。

不能出事......他不可以出事。

好不容易找到了证明老师清白的人,他不可以让他出事。

如果他也出事了,该怎么办,顾淮声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了。

现下是青天白日,可这条长巷本就没什么人,又出了这样的血腥之事,人更是躲没了踪影。

顺淮声在这一刻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掀开车帘看了一下外面的状况,发现他们这处的形势不大好。

王顺的死士又多又不要命。

毕竟这一回,若钱志去了宫中,当年事情的真相就会被捅落到了太和帝的面前,王顺怎么可能会允许他们把人带进宫中呢。

顾淮声不能带太多暗卫上街,这不大合仪制,若是被巡城的士兵发现,势必要拦下来盘问,到时候一耽搁,也不知道会弄去何时。

他已经带了手上能带的最多的人了,可他显然还是有些低估了王顺这人。

他在私底下竟豢养了这么多的死士。

他们势必要取钱志的性命,而且,即便被人发现,也会咬舌自尽,不会有人查出他们是王顺的人………………

顾淮声已经再想不下去了,因为他们这处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直到有人往着马车的方向来,没人再能拦住他了……………

顾淮声躲在马车后面,有死士往这方向来,直接掀开帘子就要进来。

不可以让他发现钱志。

不可以。

顾淮声先发制人,拿着利刃往死士身上刺去,那人一时之间不察,挨了这么一刀之后,马上就往淮声的手上划去,淮声被利剑挥开,后退了一步。

那死士没有说话,想往顾淮声的身上刺去,淮声仗着身形灵活,堪堪躲了几回,但最后一回实在没能躲过,腹部生生挨了一剑。

那蒙面死士还想再刺,顾淮声直接趁他不注意,直接再进一步,剑刺得更深了一分,那个死士也被顾淮声这样的动作惊到片刻,瞳孔瞪大,他挨了一剑就算了,竟然还更入一分?!

真不要命了啊!

待到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顾淮声已经到了他的面前,拿了剑往他脖子上扎了进去。

鲜血瞬间进发,飞溅到了顾淮声的脸上、眼睛里。

那腹部的剑刺得太深了,顾淮声的嘴角也吐出一口又一口的血。

此刻,他整个就像在血水里面泡过了一样,十分骇人。

死士已经没了性命,死前眼睛还死死瞪着,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死在了顺淮声的手上。

剑还插在顾淮声的腹部,他无力地坐在了马车的地上,手撑在旁边的椅上,才不至于彻底倒下去。

钱志探出个头来,看到顺淮声这幅模样,当即叫吓个半死,“你……你何至于此啊。”

他自然是知道他是为了救他,可他怎么会连命都不要了呢?

即便是在这个时候,顾淮声也在对他说,“回......回去躲着……………”

他终得仰头,鲜血仍旧顺着唇角滴下。

他能清楚得感觉到,身体里的血在一点一点流走。

车帘被人掀开,顾淮声以为又是哪个死士摸到了这里,伸手摸回了一旁的利刃,他强迫自己提起了一口气,可却发现来的不是死士,是书良。

书良身上虽然也挂了彩,看着显然没顾淮声严重,他看到顾淮声这副样子被吓了一跳,“公子!”

顾淮声已经来不及再管些别的了,他问他,“......死完了?"

书良忙解释道:“是巡城的人找到了这里,他们方才听到这里有动静,就赶了过来,那些死士,有些被杀,剩下被抓到的,都服毒自尽了。”

那就是死完了。

顾淮声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马车外传来了声响。

“顾淮声!”

书良掀开帘子,外头是赵锦鹤。

他骑着马,看着像是刚赶来了这处。

赵锦鹤方才在皇家太庙享殿里面,但听到了顾淮声的人传话给内官,说是找到人了,让他去午门处接一下。

他在午门处等着,却听到有人说外头不远处的巷子里面出了事,有桩血案发生,他心中生出了一股不安之感,马上就赶马来了这处。

果不其然。

是顾家的马车。

赵锦鹤透过车帘看到顾淮声浑身是血也被吓个够呛。

怎么会这样啊。

他下了马,抬步上了马车,看着顾淮声这样,嗓音都有些哑,“怎么样啊…………你没事吧,还能撑住吗?

“没事。”顾淮声都快要昏过去了,却还在说没事,他对椅子下的钱志说道:“出来吧.....”

钱志从底下爬了出来。

赵锦鹤看到钱志,脸色不可遏制变得难看了起来,顾淮声对他道:“快带着他去找皇上吧,先别管些别的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失血过多,就连说话的力气都要没了,剑还插在他的腹部,疼得人知觉已经麻木了起来。

听到顾淮声的话,赵锦鹤也知现在时间紧迫,也没有时间再纠结别的事情了,他拎着钱志的衣领就把他逮下了马车。

顾淮声看着他们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再也撑不住了,又猛地咳出了一口血。

浑身都在泛佟泛冷,顾淮声感觉自己的视线都已经变得模糊了几分起来,耳边还有书良被吓哭了的声音。

“公子………………公子你再撑一会吧,我们找医师来。”

顾淮声白净的脸上被鲜血浸染,书良都快辨认不出他原本的模样了。

他伸手放在他的鼻尖,却觉气息越发微弱。

“夫人还在家里等你呢,公子,你还答应她晚上陪她出去逛街的啊......您要是现在死了,夫人怎么办啊......您想想她,您也撑一会行吗。”

马车已经在往顾家的方向回了,书良一直和他说话的,吊着他的气,若现在他要是昏过去了的话,恐怕是真就要醒不过来了。

*A*......

一想起她,就疼得更厉害些了。

不行啊。

她这样记仇,万一这回骗了她,她又不理他了怎么办啊。

顾淮声快叫愁死了,愁得眼睛都淌出了血泪。

他不想死。

可是这剑插在身上,真的好疼,疼得好厉害,疼得他快死了。

风雪落满了京城,马车淌过雪地,留下一道道血痕,血痕渐渐没了痕迹,下一瞬就被白雪重新覆盖,就如这尘世间的脏污一样,被掩埋在了这场大雪之下。

马车终于驶回了顾家。

顺淮声已经奄奄一息,眼皮都快已经抬不起来了,强撑了一路,终于到了侯府。

守门的人见到马车上的场景快叫吓个半死,脚步都有些不利索,忙进去喊了人。

姜净春听到顾淮声出事的时候还在屋子里头给他做着香囊,花云急匆匆从外头跑来,人还没进来,声音就传了进来了。

“小姐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姜净春今日就觉眼皮跳得厉害,听到花云的话,手上的针不小心就戳到了手指,瞬间涌出一颗豆大的血珠。

姜净春吃痛,放下了手上的针线,抬眼看向了从门外奔进的花云,问道:“怎么了?”

花云也快被吓哭了,她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公子他要死了………………快死了……………

什么?!

姜净春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花云总是很夸张,本来是没什么事,可是到了她嘴巴里面就是天大的事。

而且顾淮声那样厉害,他怎么会死呢。

姜净春不信花云的话,她说,“花云,新岁才开始呢,不要说这些死不死的话,不吉利。”

花云摇头,她说,“不是的,公子被人捅了一剑,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姜净春听到这话,只觉耳朵都发出了嗡鸣。

她马上跑了出去,刚好碰到顾淮声从外面被一群人抬进来,他的腹中还插着一把剑,外头的大氅也已经分辨不出了原本的颜色,他的脸上,身上都是血。

姜净春看了都快昏死过去了。

花云这次真的没有夸大其词,真的没有吓唬人,顾淮声看着好像真的要死掉了。

可是他今日出去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现下怎么就成了这幅样子。

直到他被抬到了屋子里头,放到了床上,姜净春才反应过来了。

医师在旁边,给他处理伤口了,只是这把插在他腹部的剑实在让人头疼,不拔不行,拔了只怕当场血溅而亡。

他赶紧让人先备好了针线、药酒,在旁边准备,打算动刀。

姜净春见此情形,终于能够反应过来了,她马上奔了过去,扑到顾淮声的面前,看着他身上的血,腿都已经站不住了。

“顾淮声……………你怎么了啊…………..”

她的声音已经带着止不住的颜了,听着已经要哭出来了。

顺淮声的神思已经有些涣散,听到姜净春的声音终于能回些神来了。

他睁开眼,眼睛已经被血糊了眼,眼前的人都有些看不真切。

神思还没能回笼之际,就已听到姜净春滔滔不绝的哭声。

“你怎么这样啊,你不是说好了晚上要陪我去逛街的吗?你怎么能骗我呢!骗子,你又骗我...... ! "

听着姜净春说他又骗她,顾淮声竟真的开始回想了起来,自己什么时候骗过她了?

他引诱她,欺哄她.....这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可是,他什么时候有说话不算话吗?

她才是爱撒谎的小骗子,张口就来了。

顾淮声疼,没什么力气说话,可是还是强撑起了个笑,“我没骗过你的,表妹。”

姜净春哪里记得他有没有骗过他,她已经哭得涕泗横流了,“你不要死啊,我才十七,才这么点年纪,我不想当寡妇啊,顾淮声,你要是死了,我不会给你守寡的,我马上出去寻风流,寻快活………………”

他不是最不喜欢她这样吗?他不是连自己和别人说话都要生气吗?他能受得了这些吗。

顾淮声却笑,他抬起手,本来是想摸摸她的脸,可是手上都是血,他又想放下了,姜净春却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把他的手拿起来贴在了脸上,干涸的血迹碰到她的泪水又湿润了起来。

顾淮声手已经完全冰了,就像那种濒死的冰,姜净春能清楚得感受到,他的身上已经没了热气了,顾淮声看着她,想要牢牢记住她的脸,就算真的撑不住了,也要一直记住她。

上到碧落,下至黄泉。

永远记住她。

他说,“表妹……………好歹给我守个三年寡吧,三年......我估计还弥留在人世间。我怕看到你和别人卿卿我我,我会气成了厉鬼缠着你,这不大好......死后三年,你另寻她嫁,又还是风流快活....……都好……………”

身前是怨妇,死后是怨鬼。

顾淮声怕自己死后放心不下她,怕他留恋人世间不肯离去。

三年,就三年,让他再看她三年,其余的怎么样都随便了,只要她能开心就好。

他死了,可怜的表妹没人能再护着她了。

他光是想想都欲落泪。

她这前半生本就过得不顺遂,年纪轻轻成了个小寡妇……………

“不要......别让我当寡妇......”

寡妇这两个字还是太刺耳了,不可以死的,顺淮声不能死的,姜净春实在不敢想,如果顺淮声死了,她要怎么办。

她已经有些离不开他了。

她不知道他死了后,她要怎么办了。

她还在和他商量,“我不要你陪我去逛街了,你好起来吧,顾淮声,你好起来,我就原谅你这回骗我了,行吗.....……”

泪水连成串的落下,流进了顾淮声的掌心,顾淮声没有力气了,可是,他还是笑,还是点头,他还是说好。

他这个一生,到现在也才二十二,表妹在他八岁那年就来了,他不喜欢她,后来他不知不觉喜欢她,到了最后他用了混账法子娶了她。好快,他感觉他很没过够几天幸福日子就要死了,太快了,快到他有点不甘心了。

她喜欢他,他推开她。她推开他,他逼迫她………………

她好不容易愿意放下过去的事了,可是他又要不行了。

这是上天给他降下的神罚吗?

到底是在惩罚谁啊。

他不是天命之子,没什么非死不可的气运庇佑,如果当初早知命中有这一遭,他一定再早起半个时辰再练练武功。

可是来不及后悔了.......

府医已经准备好了东西,他对姜净春道:“夫人,您先回避吧,要开始了。”

难免血腥,况且她哭得这样厉害,在里面他也有些不大好操作,还是出去等着吧。

姜净春不敢走,她怕一走,再回来看到的就是顾淮声的尸体了。

花云见状,只得动手半半拽着把她拖了出去。

姜净春去了外头等着,侯爷和顾夫人也已经赶了过来,他们朝贺完了,就回去歇了觉,可没睡多久,就有消息来传,说是顾淮声出了事。

等赶来的时候,看到姜净春哭得不像话,顿时更叫不安。

他们在来的路上就听说了事情的起因经过,说是顾淮声从顾家出来后要往皇宫的方向去,却被一群死士暗杀。

天子脚下,光天化日,竟然有人会做这样的事情。

现在顾淮声还躺在里面生死不明,他们一群人也面容难看,神色瞧着都不怎么好。

他们等在屋外,从下午到了晚上,只能等在外面,这个时候,什么办法也没有了。

另外一边,赵锦鹤已经带着钱志赶往了皇宫的方向,现下太和帝还在享殿中祈福,里头还跪着皇太后、皇后及各宫嫔妃、皇子公主,祈福要一直进行到申时太阳落山之时,但赵锦鹤已经等不了了。

每一钟,每一刻现在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等不了了,他马上进了太庙享殿,走到了太和帝的身边,对他道:“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众人的视线都落到了太子的身上。

他们不知道太子今日是犯了什么毛病,没看清现在是在做些什么吗?再过一个时辰就要结束了,他什么事情能这样着急。

皇后出声道:“太子,不得胡闹,没看到现在是在祈福吗?快回来跪下。”

赵锦鹤不肯听皇后的话,仍旧没有动作,他还在执拗地对皇帝道:“父皇,儿臣有要事要禀。”

太和帝终于睁开了合着的眼来,打断了皇后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的视线落在前方,没有看向太子,他也没有被打揽的恼,只是淡淡问,“什么事情能这么紧要。”

除了他的老师太傅,还能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失态成这个样子呢。

皇帝现在也是在明知故问了。

他也没有要太子的回答,说完了这话,就朝着赵锦鹤伸手。

赵锦鹤明白了他的意思,马上就将他扶起了身。

两人往外面去,钱志被人压在了殿外的雪地前,动弹不得。

赵锦鹤让他开口,说出当年汉沽关一事真相。

事到如今,饶是钱志再想去隐瞒也没什么用了,他知道自己或许不能再有什么好下场,只希望,他们能放过自己的妻儿吧。

钱志冷得浑身发抖,他哆哆嗦嗦说出当年的真相,无非就是王顺联合蒙古铁骑,陷害了沈长青,最后害得汉沽关兵败如此。

他话说完,头也差不多埋到了雪地里头,不敢再去抬头。

尘封了一年多的往事,真相也终于在今日被人揭晓。

他这话说完,周遭陷入了一片死寂。

太子知道老师的死和钱志脱不开关系,可是没想到,竟是他联合王顺叛国,从而陷害沈长青。

最后赵锦鹤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看着太和帝,道:“父皇........您听到了吗,老师是被人陷害的……………

赵锦鹤的声音听着还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