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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 70 章

梁的慢慢将手从她脸颊的软肉上挪开,又执起一旁的帕子,一点点擦拭着手指上亮晶晶的口津。

气氛有一种诡异的微妙。

所有人好像都不会说话了,也不会动,木桩子一般怔在原地。

还是盈时最先反应过来,戳破这份古怪的宁静。

“二、二嫂你们怎么过来了?”她心虚慌张地偷偷朝着梁的使眼色,一面像屁股被火烧了一般,从椅子上站起身。

好在梁?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缓缓起身,模样倒算镇定,对着萧琼玉与两位妹妹道:“我想起还有事,便先出去了。”

一句算不得温和的声音,却叫众人尤如得了大赦。

她们早被方才看的那一幕惊的不知所以,窘迫之下一个个都想往地上找缝钻,现如今听当事人这般说,自然是点头如捣蒜。

一个个道:“大哥慢走。’

梁的垂着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躲避的眸光,顿了顿迈步走出去。

“我带着元儿来给他的救命恩人磕头。”梁的走后,萧琼玉很快回过神来,只像什么也没看见,抱着孩子便上前。

盈时自然是不愿意受这番大礼,连忙拉住她,道:“举手之劳,嫂子折煞我了。

萧琼玉却是再三坚持:“是就是。我知晓若非是三弟妹,我儿只怕………………三弟妹,孩子还小,我便抱着他替他给你磕三个头!”

说着竟是不顾地上寒凉,抱着孩子直直跪倒下去,盈时怎么也劝阻不住。

“若是弟妹日后有需要我相帮的,只要是我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在所不辞。”

这话说的严重,真心却是丝毫不假。

萧琼玉认真的眼神叫盈时心中很是感动,与另两位姑娘三人一齐上手,强拽着才将萧琼玉拽了起来。

冬日的午后,天上的日头落下浅淡的光华。

袁姑娘守在垂花门前等了许久,终于在宴会快要结束前,等到了那个身影。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她犹豫再三终是忍不住朝着梁的主动靠了过去。

“公爷!您留步!”袁姑娘喊住他。

她没有错过梁的眼中一闪而过的迷茫。

那神情显然刺上了她,她干巴巴地解释:“公爷怕是不记得我了?那年京中渡口,我乘船下来时跌下了河水里,河水湍急险些就要了我的命,是您在危急关头差人救下了我………………”

那年,京中的天比今日还要冷。她被救上来时,年轻的郎君轻裘缓带,乌发如漆,面容犹如明珠生辉。

惹得整个渡口女们频频回顾,羞燥不已。

可他只是朝她走过来,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来给她裹着。

他声音特别的好听,垂眸问她:“你家中人呢?”

便是才小小年纪的袁姑娘,也是见了他才知何为天人之姿。怪就怪年幼时就见到了这等美男子,后来她总觉得其他男人生的各有各的丑,谁也看不上眼,谁也不愿意嫁。

这事儿特别,梁的确实记得。

“娘子那时应当还很小,正是男女莫辨的年纪。如今竟长这般大了?”他声音很淡,并没有她以为的惊喜。

袁姑娘手心中渐渐发了汗,她像是听不出来穆国公咬着“男女莫辩”这四个字的深意,许是方才在冷风里等的久了,整张脸都被风吹的热的厉害。

“想不到公爷百忙之中竟还能记得这些小事。我那年被公爷救下,就对我父母说这辈子若是不能嫁给公爷,那我宁愿一辈子不嫁。我父母着急替我去问,可惜公爷那时与主有婚约,我得知这个消息在家中日日垂泪………………”

她为幼时自己的不懂事轻笑了一声,而后又道:“谁知没过两年,公爷就与郡主退了婚。”

至此,梁的明白过来她是谁。

“你是镇国公府上的姑娘?”

袁姑娘脸颊泛红,曼声道:“是我,我唤春华,您叫我一声春华便好了.......”

梁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我前不久见过你父亲,与他私谈过一些话。”

他以为他说的足够直白,镇国公应当明白他的意思。

更何况后来他也一直避着不见镇国公府的人,还要他如何做?难道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自己不会娶她?

梁的清楚,那般于女子而言乃是大辱。是以他只是避重就轻,与她父亲说过。

镇国公私下也劝过这个女儿,只是她总是不甘心。

那些年穆国公与郡主退婚的事满朝都传的沸沸扬扬,后来穆国公又数年不成婚,少女情思总叫她想着,说不准冥冥之中穆国公就是在等着自己长大呢?

她是国公幼女,虽养在深闺,可自幼聪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连穆国公府上的老夫人对自己都赞不绝口。

放眼整个京中,自己与他最门当户对不过。

自己家里人都是宠爱她,拗不过她的意思。如今一切似乎只要眼前的男人点头同意。

她以往觉得叫他同意并不难。

可两年都过去了,这桩婚事依旧没有半点头绪,老夫人甚至隐隐也有些透露出来的意思,并非是她不愿意自己做她孙媳,只是孙子那边不好说话。

她想啊,这还不简单?

只要他能记起自己来,知晓自己小时候被他救过,知晓自己从小就爱慕着他。哪个男子能不为之欢喜呢?

便是他冷硬心肠,那自己也舍去一身傲骨,直接告诉他若是他不娶自己,自己就不嫁,一辈子常伴青灯古佛。

他只要肯点头,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想起日后,袁姑娘咬着牙,将少女的羞涩抛之脑后,主动开口道:“父亲是与我说过,可我不信,我不信您日后都不娶妻了。既然您要娶妻,这人为何不能是我?”

梁的眉心微微蹙起,日光透过他纤长的睫毛溢出来,显得尤为肃穆。

口一旦开了,后面的事儿便也没有想象中的为难,袁姑娘觉得他是一个温和的男人,那一定不会为难自己一个女子。是以她继续大着胆子道:“我不在意您府上的事,更不在意您身边的其他女人,甚至我也不会在意您日后还有其他的孩子。我一

定会是一个最好的妻子…………

梁的无情无绪的微微掀起眼皮,冷淡的眸光仿佛还是第一次落在她面上。

“我在意。”他忽地开口。“感情这种东西只够两个人。”

三个人,多挤啊,哪怕是个魂,也挤的他日夜喘不过来气。

梁的语罢抬脚便走,身后的袁姑娘却不依不饶追了上来。

她是个聪明人,很快便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她不明白这另一个人说的是谁?

他有了心上人了,心上人是谁??

难道......难道是三少夫人不成?

是了......不然还能是谁…………………

袁姑娘只觉得一切都疯了,她很愤怒,愤怒有小贼偷偷的以见不得人的手段比她靠前了一步,不知廉耻地偷走了她暗自喜欢了很多年的男人。

她不甘心的反问:“只够两个人?那对三少夫人而言您又算什么?去年这个时候三少夫人才抱着灵牌嫁给了您弟弟,您不记得那一日了么?我亲眼看见的,见她穿着衣抱着三爷的灵牌一路哭着踏入梁府。就在门前她还摔了一跤,她哭晕了过

去。我那时还为她们感动的哭,觉得她可真是一个好女人!如今呢?究竟是她短短一年就琵琶?抱了,还是心里一直想着三爷?公爷!她根本就配不上您,您别是因为觉得她可怜,才

能叫高门之女说出这等自甘下贱,折辱旁人的话来,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可,她说的哪一句有错?

走在前面的梁的忽而止步,转过脸来看她。极淡的一瞥,却像是萃了毒的利刃刮过。

他的眸光阴冷而厌恶,一刀刀毫不留情割在袁姑娘脸上。

“我纵使要娶,这人永远都不会是你。袁姑娘,你如今可是听懂我的话了?听不懂就叫你父母来,我再说给你父母听。”

他的语气太过可怕,叫袁姑娘吓得止住了泪。

梁昀也不想继续逗留听着这等不知羞的言语,再度转身离去。

独留袁姑娘怔在原地,回味着他口中最后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