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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放任

冉漾觉得这问题真怪。

季绪难道是要跟她闲聊吗?

因为她问了他的婚事,所以他也要礼尚往来了解一下她的感情生活?什么叫还喜欢谁,难道她能同时喜欢两个男人吗。

她脑袋好痛,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会错意了,难道此喜欢非彼喜欢。

那她喜欢的就多了去了。

越思考就越难受,她皱起眉,轻声对他说:“......头好痛。”

“我下次再告诉你。”她拍拍他的手腕,又道:“可以吗,二公子。”

她的脸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红,指腹下的肌肤也越来越烫。

没有立刻否认却也不承认,季绪对她这含糊其辞的反应早有预料。他动了动唇,在继续逼问之前,掠进马车的凉风忽然给他带来一丝清明。

他突然在想。

她的回答难道很重要吗?

宽大的手掌离开少女的脸颊。

冉漾松了口气,靠在车厢上腰板没一会,又靠他身上去了。

季绪闭眼又睁开,最后索性后仰,手指握住她的肩膀往下一按,湿漉漉的少女便直接躺在了他的腿上。

冉漾顺势把脸颊埋进凉丝丝的衣服中,呼出一口热气,不动了。

抵达季家时,天色已黯淡下来。

灰云堆积,沉暗的夜幕只有一轮模糊的弯月,马车缓缓停靠在石狮旁。

季绪垂下眸,再漾仍然闭着眼睛,脸颊红彤彤,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过去了。

季绪没叫她,手臂揽住她的腰将人单手抱了起来,直接撩起车帘下了马车。

门口守门的两个下人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又匆匆挪开眼。

季绪目不斜视地阔步迈进大门,再漾就这么被他堂而皇之地搂在怀里。

脸贴向里贴着他的胸口,若是对她不熟,光凭身形倒瞧不出是她。

冉漾的院落偏,跟季绪的房间在同一方向,晚间府内行人不多,只有来去匆匆的下人,季绪一路脚步不停,在走过一处拐角时脚步蓦然一停。

前方传来说话声。

季夫人正朝这边走过来,季绪眉心不着痕迹的拧了下,随即直接带着再漾回头。

冉漾的院落跟他的房间在同一方向,只是再漾的住处更偏,那截路是必经之地。

而但凡涉及到季云澹,季夫人都不会无视。

衔青已在门前等候良久。

作为一名合格的侍从,在他主子临散班时他就意识到,一辆马车三个人,他很显然是那个多余的。所以随便找了个由头去做事,然后自己先回来了。

果不其然,主子直接把人抱回家了。

他迎上前,关切道:“发生什么事了?”

季绪踢开房门,道:“叫个大夫。”

衔青不敢耽搁,麻利地走了。

冉漾的病不算重,只是来的急。

淋雨是诱因,关键还在于她今日心绪起伏太大,所以才突然发热。

太夫开了几副药,丫鬟给她换过衣服后,药也差不多煎好。

只是她此时已经没了意识,药几乎是灌进去的,才喝完就又倒回了床上。

时间开始变得模糊,再漾裹在温暖的衾被里,昏沉的头脑让她总觉自己好像是一般漂浮在海面的伶仃船只,摇摇晃晃不知去向何方。

夜幕深沉,万籁俱寂时。

房门从外推开,季绪从外面走进来,候在房内的小丫鬟无声地弓身行了个礼。

“她怎么样了。”

“冉姑娘该喝药了,但她还在睡,奴婢要给姑娘叫醒吗?”

季绪抬眸看过去,少女窝着身体卷成小小一团缩在他的被子里,此刻只露了个脑袋出来,脸上的红稍微退了一些。

“不必了,你出去吧。”

“是。”

丫鬟顺手带上了房门,燃着烛火的房间瞬间变得沉寂起来,季绪脱下外衫随手搭在一旁,床边小几的药汤袅袅散发热气。

季绪走上前,停在床边,居高临下的道:“起来喝药。”

冉漾半点反应也没。

男人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叫你呢。”

睡梦中的冉漾不仅没反应,还偏了偏脸蛋,躲开他的手。

行。

就这么僵了半晌,面目冷峻的男人终于倾下身子,手指挑开裹住她的被子。

少女眉心蹙起,抗拒地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嘟囔。季绪非常冷漠地无视她的抗拒,直接掀开了被子。

她穿着干净的里衣,纤细的锁骨深深凹陷,乌黑的长发垂散着,因为出了汗,几缕发丝粘在修长雪白的脖颈上。

季绪目光扫过,继而握住她的手臂,把她从床上拉起来。

冉漾被迫坐起身子,她没睁眼,软绵绵的靠在墙上,眼看又要睡着。

“自己能喝吗?”

显然不能。

季绪只好纡尊降贵的端起药碗,他自己都很少喝药,别说伺候别人喝药了。

一番兵荒马乱,总算是连哄带灌地让她喝下去了大半。

喝完药后的冉漾靠在他身上,秀气的眉头轻蹙,下巴搁在他肩膀。

季绪一手搂着她纤瘦的背,一手去够小几上的方帕给她擦嘴。

但被半途叫醒,灌了一口苦药的再漾这会显然很不满意,后背透风,凉意从衣摆直往里面钻。

她缩着身体,把脸埋在季绪侧颈。

动作间,湿润的唇擦过他的皮肤。

季绪动作一僵,落在她脊背的手掌收紧,侧眸看过去。

她的唇型小巧饱满,挺翘的弧度在平日让人觉得亲和可爱,此刻却显得妩媚起来。

她仿佛对此时境况无知无觉,即便在他看过去时,唇瓣依然放肆地贴着他的侧颈。

应该推开她。

季绪在心里想。

这个女人胆大包天,完全不知一心一意为何物,她可以坦荡的说喜欢他,居然也可以在他面前理所当然说喜欢季云澹。

她总是把勾搭写在脸上,不知羞耻处处引诱,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早知京城有这么个女人等着他,他那天晚上就不该去客堂。

清浅吐息还落在他皮肤上,她才喝过药,唇瓣这样擦过他的脖颈,很快就把那一小块皮肤蹭湿,像一个反复摩挲的吻。

他垂下眼眸。

下巴触碰到她被捂的温热的发丝。应该推开她,叫醒她,质问她。

但他最终竟然什么也没做。

烛火摇曳,他只是望着她,任她穿一件单薄的里衣靠着他,任那个算不得吻的吻一再停留。

夜色融融。

冷清的孤月终于从云层探出,夜风猎猎,掠过树梢,季绪走出房门。

衔青跟上去问:“公子,冉姑娘如何了?”

季绪撇他一眼:“你很关心?”

这话说的。

衔青立即撇清关系道:“属下一点也不关心,属下只是顺口问问。”

季绪:“她病成这样,你一点不关心?”

衔青:“......”够了。

眼看季绪走的方向不像是书房,衔青快步跟上,问:“公子,您去哪?"

季绪道:“知之找你了吗?”

衔青摇头道:“还未曾,应该是夕落姑娘那边还没忙完。”

三殿下这次的事做的属实太不上台面,若是成功就不说了,一旦失败,依家对夕落的纵容,这亲事八成是要泡汤。

泡汤是一说,支知之平日行事以狠辣睚眦必报著称,不可能这么容易吃这个闷亏,只是对方好歹是皇帝亲子,不是他们这些臣子说动就动的。

而季绪手中恰好有三皇子一个幕僚暗地里收贿的证据。

说来也巧,他接任刑部侍郎的第一个案子就是处理溪南巡抚的买官行贿案,一路拔出萝卜带出泥,偶然查出他竟然也与三皇子手下的一个幕僚有密切的钱财往来。

一般涉及这种层面就不该再继续,此案到此为止,但偏偏今日出了这样的事。

好友归好友,公事上他们俩这些年基本各为各的家族的做事,季绪本该置身事外。

但今日有些特殊。

因为当时踹门而入的,不是旁人,是冉漾。

夕落因为这件事涉及名誉不会宣扬,冉漾就不一定了。

在外人眼里,她只是季云带回来的一个表姑娘,至于那些暧昧不清的传闻,饭后谈资还好,真要说起来,其实没几个人会当真。

没人能保证,三皇子不会对这个破坏他计划,把美事儿变丑闻的人下手。

衔青道:“公子,天色已经晚了,您现在就要去找支大人吗?要不您还是先休息吧。”

季绪没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