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yfrr.cn
字:
关灯 护眼

71、000

这个年方霓过得挺平淡。

她在谈稷这儿躲清净,别说公司的人,宗家那边的人也没人敢来打扰。

印象比较深刻的一次,小年夜前一天宗打了电话来,粗声粗气地问她人在哪儿。

方霓不太想搭理她,说“忙”,敷衍到自己都差点笑场,何况是宗是这样的大小姐。哪怕虎落平阳,宗大小姐的气势依然很足:“年夜饭不回来吃啊?!”

方霓心道,也没什么人欢迎自己,却还要摆出一家非要团聚的架势。

正不知道怎么搪塞,谈将烧好水的茶壶搁回桌上,道:“霓霓,过来吃饭了。”

那边静了片刻,宗是不可思议中透着几分看好戏的揶揄:“你还不赖啊,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赵庭越可不是省油的灯,别连累了家里。”

字面意思是关切,但她语气里幸灾乐祸的成分更多。

说话咋咋呼呼,让人啼笑皆非。

就算你真的很讨厌一个人, 但她若是蠢得出奇,蠢到对你构不成什么威胁,也就不那么令人讨厌了。

方霓想到这里,禁不住一笑。

“你笑什么?”宗缇如被踩住尾巴的猫,叫嚷起来。

“没什么。”方霓说,“我可能没办法回去,工作挺忙的。”

说完她就给挂了,挺没意思的。

谈稷靠在不远处的中岛台旁喝一杯玉米核桃汁,全程围观,等她挂了道:“你平时都这么敷衍人?”

方霓本来觉得没什么,被他兴味盎然的一瞧,面上不由生出红霞。

她回去吃自己的银耳羹,不搭理他。

谈稷笑而不语。

下午他们去了趟超市。

年前那几天,不管什么超市菜场都是人满为患,卖干货的店都供不应求。

他们去的不巧,恰好是最贵的时候,她弯着腰在那边挑拣了半天,老板都忍不住开口了:“姑娘,都是最好最新鲜的。

方霓再不管都觉得他是在蒙自己,挑着根黄花菜问他:“这是‘最新鲜''?''

老板很无奈:“干货,要泡发的。”

“是吗?”方霓半信半疑,她没做过这个。

谈稷一句话都没插,在一旁耐心等着,只中途接了两个电话。

方霓挑拣完望向他,说了句:“贵人事忙。”

不知是求他办事儿呢还是工作上的事情。

应该是后者,前者都是他秘书或助手接了,一般的电话到不了他这儿。

谈稷将电话挂了,见她提着个小袋子一直望着自己,迟迟不动,抬手在她额头弹了一下。

这下她如梦初醒,捂着额头说:“干嘛打人?”

“让你回回魂。”

“我好得很。”

他也不在意她跟他顶嘴,蛮豁达的,两人肩并肩走出店铺,方霓随手将手里的两包干货塞给他。

谈稷顿了下,投来不可思议的一眼。

她得逞似的快走了两步,脚步轻快。

耳边有冷风吹来,擦过脸颊粗粝干冷,她搓了下手,微微发冷。

方霓停下脚步,忽的想起来自己的围巾好像忘了。

她茫然地摸摸光秃秃的脖子,怎么都想不起去哪儿了,求助似的回头。

谈稷递来自己的围巾,黑眸里涤荡着化不开的笑意。

方霓有些别扭地接过系上,懊恼道:“围巾掉了。”

谈稷点一下头,说他看到了,语气惫懒。

也是,一条不知道十几块还是几十块的围巾,他并不在意。

方霓犹豫着要不要回去找,忽的想起那条围巾好像是一个朋友送的,款式有点中性,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多了?

她忍不住多嘴解释一句。

谈稷点下头,也没别的表示。

方霓小心窥他一眼,觉得他神色和往常一样无波无澜,又有点懊恼自己是不是太上赶着了。

路上下了雪,视野里很快白茫茫的一片,洋洋洒洒如鹅毛挥洒柳絮翩飞。

方霓很快忘了刚才的不愉快,路上随手捏起一个雪团子,觉得冷了又扔开。

路边不知道是谁堆的雪人,形状歪歪扭扭,倒有几分滑稽可爱,还有不知是谁用雪夹子夹了挂在树梢上的雪团,沉甸甸如挂满白霜的果实。

方霓伸手托住一颗,轻轻一掰,不慎将之扫落在地。

“蓬”的一声,雪团摔碎在地面上。

她懊恼极了,心里憋闷得很。

谈稷压着唇咳嗽一声:“失误失误。”

“不用你说。”她脾气还挺硬,自己弯腰笨拙地捏了一颗,重新挂上枝头。

谈稷静静地望着她,莞尔。

她骨子里有种执拗劲儿,有时候,让人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他就这么拢着大衣静站在一旁,望着她低头忙活,一次次失败,终于忍不住开腔提醒:“捏小点儿,承重没那么强。”

她小小的背影凝滞了一下。

这么简单的道理,却因贪心,总是不愿意去付诸。

方霓不愿意承认自己刚才脑子短路,也没答谢他,偷偷将手里的雪团子掰掉了一半,捏了个小的。

回去后,她原本想用热水洗洗手,结果发现手很暖和。

“谈稷,我手很暖和。你说神奇不神奇,我刚刚玩了那么久的雪!”她回头将举起的双手展开在他面前。

谈稷噙着笑,抬手品鉴般捏了下她的小手。

柔软,如棉如绸。

她原本很兴奋,被他弄得不好意思了,偷偷将手藏到了背后:“干嘛啊?”

“看看你的手是不是真的那么热。”他回答得还蛮正经,可疏懒上扬的语调,怎么听怎么玩世不恭。

月亮逐渐升高,今夜无云。

方霓洗完后用毛巾裹住头发,趴在窗边看了很久。

庭院里的几盏夜灯散发着朦胧的光芒,映照着院角的细竹一片青翠。

北京的竹子不太好种,这一簇却养得极好,枝叶茂盛均衡,比般的竹子更加细长,在日光下绿中带紫,不知是什么稀有的品种。

“喜欢?”谈稷从书房过来,走到她身后,弯腰撑在她一侧。

这个姿势,完全将她虚抱在怀中。

他臂膀宽阔有力,不实握着也给她很强的压迫。

方霓略不自在地回头,近距离望着他。

谈稷的睫毛比她还长,自然蜷曲上翘着,中和下,让这张棱角分明、浓丽非常的脸孔看上去不是那么冷硬。

他在柔和的月光下望着她,抬手摁灭了手边的夜灯。

方霓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扣着她的下颌吻住了她。

一个略带几分侵略性的吻,吻得太过猛烈,舌尖都泛起生涩的钝痛,她不适地躲闪了一下。

可惜没有躲开,谈稷的唇擦着她的脸颊滑过耳际。

方霓还未说什么,他倒是清浅低沉地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她有些懊恼的声音响起。

“不好笑不好笑。”谈稷嘴里这么说,将她捞起搁到了腿上。

床头柜边不知何时添置了一张懒人沙发,酒红色,在夜灯下愈加颜色深沉。

他在月光和夜灯的交织下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单手撑在她一侧,方霓深刻感觉到沙发往下凹陷了一大块,心跳得无以复加。

他的目光,像是要在她身上烙印似的。

方霓受不住,躲开,脸颊又被他轻易捞回来。

他似乎根本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明天还要早起,别。”方霓摁住他作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