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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善用知青办

现在高考成了头号政治任务,纺织三厂又成了先进典型,那厂里就是捏着鼻子,也得支持工人夜校的事业。

厂长大手一挥, 同意了上下班班车接送的事情。

当然,现在车子特别紧张,车子也不是单纯地只接人,它还负责把宁乡县的棉花送到纺织厂,然后把布送去宁乡县的印染厂。

解决了最大的难题,报名学习印刷技术的知青,踊跃的很。

哪怕因为工人夜校各项开销大,目前只能按照临时工的标准,给他们一个月发18块钱工资,外加五块钱的郊县补助,其余都啥都没了,也不影响大家的热情。

在招聘的同时,叶菁菁也没闲着,她得把《青年自学丛书》里,关于语文政治地理历史中,不合时宜的部分给剔出来,省得到时候有人找他们麻烦。

至于剔除段落的时候,涉及到的页面怎么办?

叶菁菁不假思索:“让他们重新排版做一张,然后做成纸型,后面继续印刷。”

但是亢奋过后, 薛琴还是有点慌:“咱们这么来行吗?到时候说我们为那四个人招魂怎么办?”

“怕什么呀。”叶菁菁胆大包天,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一流,“把书的封面给去了,咱们这一套资料就叫《高考自学手册》,跟丛书没关系。”

她一点也不心虚。

这时代讲究的是集体智慧,根本没有版权的概念。

薛琴的眼睛眨巴眨巴,最后艰难地点头:“行吧。”

不然还能怎么滴呢?

难不成大家不学了,不参加高考了?

既然高考是第一政治任务,那他们就无所畏惧。

“数学部分是我们自己的讲义吧。还有物理和化学,我们的习题册是不是也印刷?”

薛琴开始犯愁了,“但这个工作量挺大的呀,光是排版就要花好多时间。我听说《数理化自学丛书》,人家排版就花了好长时间。”

“分开行动。”叶菁菁不假思索地说,“咱们西津印刷厂,现在有现成的纸型,直接印刷《数理化自学丛书》,这就意味着他们的排版车间,其实现在没活干。刚好可以给咱们做数理化讲义的纸型啊。”

田宁在旁边听笑了:“你可真会给人家派活呀。”

“我这是给他们下订单。”叶菁菁解释道,“不患寡而患不均。其他车间忙得热火朝天,结果他们排版车间冷冷清清,那也不合适呀。”

薛琴拿出了大管家的架势,开始一点点地梳理:“咱们还有什么地方没准备好?”

“人到位了,机器到位了,厂房车间也有了,然后印刷需要油墨、纸张......”叶菁菁和薛琴异口同声:“纸!”

“这是大问题呀,咱俩怎么给漏了?”薛琴感觉不可思议。

人家宁乡县印刷厂之所以车间停工,改行去做卷烟了,除了后者的确来钱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前者的印刷纸,被调走了去印高考试卷。

现在,正规的印刷厂都得不到上面批下来的印刷纸了,他们这样的草台班子又该从哪儿去抠计划外用纸呢?

“不行不行,咱们得想想办法。”薛琴焦急地说。

她拿出了校长的气派,“发动夜校的全体学员,看谁能给咱们找到讲义用纸。”

叶菁菁摇头:“那寻找的规模实在太小了,咱们应该扩大范围。”

“那要怎么扩大呀,我们又不可能一个个去找人。”薛琴茫然地问。

叶菁菁笑了:“你忘了咱们还在跟广播台合作呢。”

虽然预考已经结束了,但高考还没有来临啊。所以广播台的广播教学并没有停下来,还是按照原定的节奏继续往下讲。

所以她信心十足:“听咱们教学录音的人,肯定是最希望得到讲义的人。他们也会担心纸张不够,影响讲义的印发。这样他们就有动力,会比较积极地询问周围的亲友,帮我们找到足够的纸来印资料。”

薛琴双掌一合,激动地说:“你也太会用广播了!我以前也没少听广播呀,怎么从来都没想过这些。”

叶菁菁笑而不语,心想,当然是因为一九七七年根本看不到广告啊。

而她却是从广告爆炸的时代穿过来的,在运用信息传播途径方面,她肯定有优势啊。

“咱们别耽误时间了,赶紧打电话跟广播台说,请他们连续帮我们广播求购信息。”

她说着笑了起来,“说不定咱们这么一来以后,也给别人提供了思路。哪个厂缺什么原料,有什么产品供应,都可以找广播广而告之了。”

薛琴高兴地跳了起来:“那可太好了,能给大家省好多事呢。”

求购纸张的信息随着广播传入了西津市的千家万户,甚至周边地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薛琴守着电话机,希望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可没想到电话没响,人先上门了,第一个找上门的,竟然是夜校的熟人??给他们工人夜校送过表扬信和柿饼的钱光明。

这一回除了柿子饼之外,他还带来了他们公社造纸厂的纸。

工人夜校缺纸的消息,是钱光明他妹妹告诉哥哥的。

因为公社高中的老师,基本都是从城里下放过来的,动不动请假缺课。

所以参加高考的学生,以及下放知青们,现在索性跟着广播学习,自然也就听到了工人夜校缺纸的消息。

钱光明这人脑袋瓜子挺灵光的,不然也没办法在父母去世后,还能拉拔着弟弟妹妹长大,又把他俩送进高中读书。

他立刻跑到公社造纸厂去拿了样品,趁着送柿饼的机会,来到了纺织厂。

“我们公社厂里的纸是用芦苇造的,以前就是生产草纸,后来有个大学老师在我们那边下放,改进了造纸术工艺,也搞出了印刷纸。

就是漂白差了点,不像那些大厂的纸那么白。

但是吧,真的能用。我们下面公社自己印刷文件,学校给学生印资料,用的都是这种纸。”

他还拿出了他妹妹的卷子给大家看。

印卷子的纸的确谈不上雪白,是浅浅的黄褐色,有一种旧书的感觉。

薛琴皱着眉毛,感觉不太满意。她理想中的纸,应该是白花花的。

叶菁菁却点头:“这个应该可以。”

在她生活的时代,原色纸反而是一种热门。

雪白的纸,总让人怀疑里面加了荧光剂,会致癌。

她给薛琴的理由是:“太白的纸,看久了,眼睛会不舒服,这种带点黄的,看的时间长也没事。”

重点在于,他们急缺纸,实在没办法慢慢挑选。

薛琴只能勉为其难地问:“你们公社造纸厂能供应多少纸?”

钱光明乐了:“你们要多少,我们就生产多少呗。我们公社往前的一大片芦苇荡子,都是用来造纸的。”

现在是秋天,本来就是秋收过后,收割芦苇造纸的旺季。

“行,你们只要能供得上,我们就要!”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夜校的班子成员又开始商讨定价的问题。

大家趁着礼拜天午休的点儿,打了饭菜到楼上图书馆,一边吃一边聊。

有一说一,大规模的工业化生产真的能够有效降低生产成本。

小32开的纸,一个印张可以印32页码,如果按照现在的定价标准,8分钱就可以买到。

但是大家干了这么长时间的夜校,还是生出了经济头脑。

他们跟人家正规的出版社、印刷厂不一样,人家是旱涝保收的,主要讲究社会效益。

但他们不可能一直依赖纺织厂的支持,想要把夜校长远地做下去,那就必须得盈利。

“一个印张,定价一毛吧。”

320页,也就是一块钱,也行。但这个价格,还是要比他们手动印刷的便宜。

田宁立刻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大家打着邮寄给亲友的名义,买我们的印刷版,那我们自己刻的怎么卖出去?"

卖不出去的话,意味着众多刻版工和油印工会失业。是他们把人家给招来的,如果真到那一步的话,那可太打脸了。

但这种事情要怎么控制呢?讲义买走了,谁知道买主要怎么用?

叶菁菁不假思索:“怕什么呀,发货权在我们手里。让他们提供地址,然后交买书的钱跟邮寄费用,由我们负责邮寄过去。

刷刷刷,所有人目光全集中在她身上了。

薛琴再一次觉得自己的舌头不受控制:“还能这样啊。”

她只见过那种优秀的人民商店,外地来的游客不方便把东西带回去,商店给帮忙寄出去的。

叶菁菁眨巴两下眼睛,经历过网购时代的人,这都是基本操作啊。

她又解释道:“这样,我们也可以正大光明地解释,为什么印刷版本的要便宜一些。因为得考虑到人家要花运费的问题呀。我们讲义根本就不挣钱,厂里往外面贴钱,也必须得贴到最需要的人身上。”

薛琴现在处于一种患得患失的状态。

他们原先只是简单地搞个工人夜校。

她怀疑叶菁菁当时办夜校的目的,就是给临时工找一条转正的路。

结果高考来了,事情就大发了。

她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天呐!加上登记过的广播学员,他们夜校差不多有三万名学员。

现在,他们还拥有一个自己的印刷厂!

她真的要当厂长了吗?

想到这个词,薛琴只觉得一阵接一阵的眩晕。

她出生干部家庭,她具备向上走的先天优势。

但是,按照现在的状况,她想走到厂长这一步,起码得四十岁以后。

而且她是一位女同志。

不管是什么单位(妇联除外),女同志想要成为一把手,总比男同志难上千百倍。

可是现在,如果她能够把印刷厂管理好,她就是实打实的厂长啊。

薛琴开始紧张了,一时高兴,一时又忧愁。

高兴的是,她的事业正在蒸蒸日上。

忧愁的是,舞台都已经搭得这么高了,要是没几个人买他们的印刷讲义,该怎么办?

光是租金,他们每个月就要付给印刷厂九百块钱,还要给人家工人开工资的。

哎呦喂,以前是愁讲义不够卖,现在是愁讲义卖不掉。

做事业果然没有一刻能省心。

叶菁菁看她饭也不好好吃,跟只没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转得她头都大了。

“行了,山不过来,我就过去。”叶菁菁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他们不找我们来买讲义,我们去找他们卖好咯。”

薛琴跟田宁面面相觑,这个山要怎么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