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之随着这份心情渐浓,逐渐生出的陌生的,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盛从渊的信每一封都要斟酌语句许久。
每过几月,宋衿禾也会从京城回信来。
不过信上的字迹显然不是她自己所写。
或许是请奶娘代写,语句也相对简单
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寄信近三年时间。
。
而宋衿禾也已是开始学着自己写信看信。
直到有一日,宋骁发现了她信中所写内容和寄信之人是远在柳阳城的盛从渊。
宋晓这个藏不住消息的,自是不会像奶娘那样一言不发。
他
瞬间就将这事传遍了整个宋府。
宋擎苍知晓这事是颇为惊讶的。
余?也当即怔然道:“这俩孩子私下竟还一直有联系呢?”
宋宁则是都快忘了这个几年前见过的小男孩:“是那时在落叶城见到的那个吗?”
宋衿禾见状不由有些迷茫,且逐渐恼羞成怒了。
随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此事。
宋衿禾终是忍不住气恼道:“不是你们那时说好要让我和安安结为夫妻的吗,你们怎么能都忘了!”
所有人瞬间惊住了。
过往说过的玩笑话的记忆也逐渐被想起。
谁能想到,他们不过随口一说,这俩小孩还真信了去。
至此,此事才终是被众人重视了起来。
要说当时,说笑居多,但也不是空穴来风。
盛宋两家本就关系交好,两个孩子年纪相仿。
即使盛家如今未在京城安家,但以历峥以往在京的身份地位也是与宋家门当户对的。
盛从渊那孩子长得漂亮,性子虽内敛但也乖巧。
往后的事会怎么样众人未曾多想过,但若是真有这么一桩姻缘,也不失为一段美好的缘分。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盛家不在京中,柳阳城也距京遥远。
盛家没有要回到京城的打算,宋家便也只是随口说了说,就将此事一笑而过了。
可如今看来,两个孩子私下的交情竟是已经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了。
宋衿禾这会才后知后觉明白这事居然只有她和盛从渊两人当了真,一时间气得不行。
如今她也仍然没有懂得何为结为夫妻,何为成婚。
但自己一直以来心心念念惦记着的事,居然变成了玩笑话,这叫她全然接受不了。
因此宋擎苍和余?不得不当真重视起此事来。
即使只是两个小孩私下的口头约定。
只是要着手重视起这事,又让宋擎苍一时间不知从何下手。
毕竟盛家远在柳阳城,近来他们也许久未曾联系过了。
盛
家那头可知晓了此事,又是何态度,一概不知。
正当宋擎苍和余兰为难犹豫之时。
说巧不巧,他们竟是正好收到了来自柳阳城寄来的信。
寄信人正是他们想要联系的盛家。
厉峥在信上并未提及两个小孩的事,只邀约宋家今年再度一同前往落叶城过冬。
距上次前去已是三年之久了,如此邀约倒并未显得唐突。
但偏偏是这个时间点。
饶是宋擎苍和余兰本没有要远行的打算,也赶紧回信应了下来。
一个月之后。
两
家人再次聚集在落叶城,而久未见面的两个小孩也终得重逢。
这三年来,他们虽是一直有着书信来往,但自是比不过真切的见面。
但除了两个小孩之间的见面。
此番落叶城之行也是为了更为重要之事。
不过盛家倒是没有让宋家来主动提及此事。
他们也不拐弯抹角,两家人坐下来后,便开门见山表明了意图。
厉峥:“宋大哥不必为此担忧,实则我们去年年初便已有了要回京的打算,近来朝中动荡,皇上也曾传来过消息,虽是没有严厉下令,但召我回京一事也只是早晚的事。”
“这......我的确有在京中听说些许消息。”
"既是早晚要归,如今这般情况,早些归去也并无不可。”厉峥含笑说着。
他?了一下后,又接着道,“况且,就算我未有此番打算,有些沉不住气的小子也已是按耐不住了,早在春季,他就背着我们通过了林书院的入学考试,若是我不作此决定,怕是还要更加劳烦宋大哥了。”
宋擎苍闻言一愣:“你说安安通过了麓林书院的入学考试?我记得......他今年才八岁是吗?”
厉峥点了点头。
倒也不显多么骄傲,反倒还有些无奈。
宋擎苍不由感叹:“后生可畏,未来可期啊,聿昭你当年也是十岁才通过了考试啊。”
心里那点小疙瘩散去了大半,说罢,他又笑道:“不过以你我的关系,若是贤侄真得如此好机会,你与弟妹不在京城,我帮忙着多照顾一些又有何妨。
所谓麻烦,便是在盛从渊独自去到京城后,一个八岁的孩子,需得在书院休假之时借住在宋府。
若当真是贤侄,这倒是无可厚非。
但很显然,如今的情况,盛从渊怕是压根没打算只当宋家的好侄儿。
若是想要有往后的发展,让他这么打小住进宋家,只怕会落人口舌,也叫宋家对其有别样心思。
总归,还是面面俱到的好。
厉峥道:“还是那句话,早晚都得回来,早一些也无妨,就算是朝中安稳,眼下不也有了必须要回京的缘由,不然宋大哥怎能舍得?"
这一趟落叶城之行对宋衿禾来说,好像和上一回没什么区别,但又好像有了很大的改变。
娃娃亲一事仍是没有正式搬到台面上来定下。
但两家人似乎也有了心照不宣的约定。
开年后,宋衿禾随家人一同回到了京城。
没过多久,京中便传出离京多年的厉大人被调派回京了。
岑晓消息灵通,一得知此消息,就迫不及待与宋衿禾分享。
宋
衿禾本也只是小孩,更对朝中之事毫无兴趣。
一向这等消息,她是压根不知晓的。
但这回,还不待岑晓说完,她便微昂起下巴,勾着唇角道:“我知道,大抵还有三日,他们应是就要抵达京城了。”
岑晓讶异地瞪大眼:“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知晓......连他们何时抵达你都......”
宋衿禾觉得自己知晓此事是理所当然的,毕竟盛从渊如今给她寄信的次?比以往还要更多。
即使他就快要来京城了。
即使以后他们不再分隔两地了。
所以这次,从盛从渊一出发她便知晓了消息。
且信件是提前寄出的,中途也一直来信不断。
因着信件密集,推算着时间,便能知晓他何时抵达。
只是此时要向岑晓解释起其中缘由,宋衿禾不知为何,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但缓和一瞬后,她还是挺直了胸膛,大大方方地道:“我当然知晓,因为.......盛从渊是我的未婚夫。”
A
盛从渊随家人来到京城后,并没能改变多少他和宋衿的相处模式。
因着盛从渊住进了林书院,每逢休假才能回到城中几日。
两人仍是相见甚少,大多以书信来往。
待到盛从渊休假归来,他们能一起从早到晚待上一整天。
如此一来二去。
不仅麓林书院上下皆知那位年纪最小就已是才能过人的盛家公子有位念想数年的心仪女子。
就连京中也有了不少小道消息。
事情发展至今,这事似乎不该再如此含糊下去,也应当真定下了。
这年,宋衿禾十岁,盛从渊十三岁。
盛家带着媒官一路声势浩大地前来宋府提亲。
聘礼将整个前院堆得满满当当,看热闹的百姓也将宋府门前围得水泄不通。
屋外的嘈杂被房门关在宋衿禾的闺房外。
余兰站在宋衿禾身后替她梳着乌黑的长发。
她温柔缓声道:“衿禾可是当真想好了,今日一过,这事就当真定下来了。”
年仅十岁的少女已是出落得亭亭玉立。
如此模样,再过两年,定是美得不可方物。
今日重大日子,她一改往日青涩装扮,稍加点,看上去明艳动人。
宋衿禾乖巧地坐着,没有太多犹豫,直言便道:“娘,这些日子你和爹都问我这个问题多少次了,我也回答你们数次了,我早便想好了,我喜欢他,就要与他成婚。”
余兰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她耐心道:“不是爹娘?嗦多问,是成婚之事乃人生大事,你如今年纪较小,自难预料往后十年数十年的事情,爹娘未曾想过要在这么早将你许下人家,饶是往后及笄,亦或是更大岁数,若无合适的人选,也不会让你急着出嫁,所以如今到了这
一步,自是要反复地问你了。”
“可是,我如今无法预料往后的事,难道长大后便能了吗,未曾发生的事,应是何时都无法预见的,我只知自己眼前看见的,自己如今体会的。”
余兰一愣,竟是没曾想宋衿禾小小年纪,竟是说出这样一番话。
宋衿禾回头看向母亲:“娘是对安安感到不满意吗?”
余兰这才回神,又重新露了笑:“当然不是,安安是个好孩子,爹娘将你交给他我们很放心。”
宋衿禾也露出了欣喜的笑:“那不就成了。”
即使此事终是要定下来了,但要待到两人正式完婚也还要好几年的时间。
这
其实对于宋衿禾来说没差。
但唯一急切的,是不想再这般与他长久分别,短暂相见。
又是四年过去。
宋衿禾年满十四,将要及笄。
盛从渊也早已从书院离开,跻身朝廷。
不再在书院念书的盛从渊并没有清多少。
朝中事务繁多,且他如今身份地位不同,两人想见上一面时间总是那么不凑巧。
且即使要见,也不得明目张胆。
漆黑的小道旁。
宋衿禾独自一人站着。
她垂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头,夜色下的脸庞也明晃晃地显露着不耐烦。
她嫣唇微动,轻声嘀咕着:“真讨厌,又这么慢......就不能早一点吗,还要让我等多久啊………………”
。
其实也没等多久
甚
至还未到两人约定见面的时辰,只是宋衿禾自己早到了。
但他们距离上次见面已有一个月之久了。
宋衿禾头一次无比清晰地明白,自己对盛从渊生出了名为思念的情绪。
以
前也有过。
但年幼不懂事,这种情绪不明显。
后来也有过。
但很快他们就又见面了,这种情绪还未来得及攀升就消散了去。
如今这种情绪时常升起,伴随着未能见面的时间拉长,便一次比一次强烈。
宋衿禾低着头嘀咕了一阵,又胡思乱想了一阵,心情已是越来越差了。
眼看当真要到约定的时间了,她竟还想因着盛从渊没有早到而开始生气。
宋衿禾忽的抬头,正要自己发怒。
突然,身后一道黑影晃来。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景象,后背?来一道急切浓烈的热温。
带着她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她从后面包裹了起来。
宋衿禾下意识一声惊呼。
呼声又要时被一只大掌捂下:“嘘,别叫人听见了。”
盛从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少年十七岁的嗓音已显低磁。
沉沉的,刻意压低声后,磨得人耳根发痒。
宋衿禾刚警惕起来的心情又在瞬间落了下去。
她抬手一把拍开脸上的大学,不满瞪她:“你怎么这么慢!”
盛从渊一双漂亮的黑眸在月光下泛着亮灿的光点
。
他一见宋衿禾脸上便有了笑,再闻她的声音,笑意便攀上了眼尾。
即使他没有失约,更是提前了些时抵达,但还是乖顺地道歉:“抱歉,是我来晚了,让你久等了。”
见他态度不错,宋衿禾只哼了一声,便放松了身子靠进了他怀里。
这并非他们第一次拥抱。
此前某次相见时,她不小心没站稳,被盛从渊眼疾手快住,但还是跟跑着跌进了他怀里。
第一次被他紧紧抱住,让宋衿禾顿时满脸通红,心跳混乱。
可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
直到如今,他们已是很习以为常地亲密拥抱了。
拥抱?近了两人之间
的
距
离
。
她偏头靠在他胸膛上,便能清晰听见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久未见面的思念在一刻得到缓解。
两人一时间都没再开口,只静静地享受这一刻紧密无隙的相拥。
不知过了多久,宋衿觉得这个姿势有些发僵了,才微动着身子退开了一些。
她仰头看向他,一眼望进他深幽的眼眸中。
盛从渊突然开口道:“还有一百四十七日。”
宋衿禾一愣,在温情中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什么一百四十七日?”
“你的生辰。”盛从渊道,“你及笄之时。”
宋衿禾:“你记得这么清楚?是这么多日子吗,一百多日,还早着呢,你数着日子在过吗?”
“当然。”
被她这么望着,让人很难不生出某些杂乱的躁动。
盛从渊知晓那些是什么。
是他对她长久的念想,驱使着他,想要低头吻她一下,或是触碰分毫,亦或是只是离她再近一些。
但盛从渊没有动,只继续开口道:“你的生辰日本也是重要之日,更何况,今年待你生辰日之后,我们就......”
“就要成婚了。”宋衿禾出声将他的话接了过来。
盛从渊眸光一颤,心跳也随之剧烈起来
。
他微微颔首,深深地看着她:“是,一百四十七日。
宋衿禾瞧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哪有你这般数日子的,况且即使我年过及笄,我们也不是马上就要完婚的呀。”
“等了很久,已是等不及了。”
宋衿禾脸颊一热,有些受不住盛从渊近来越发直白肉麻的话语。
。
明明以往他才是
那
个三两句就要
脸红
语塞之人
能说出
来。
如今这些话在他嘴里,几乎不用犹豫就
宋衿禾嗔怪地轻推了他一下:“你怎越来越肉麻了。”
盛从渊很认真,正色道:“这便是肉麻吗,可这只是我心下真实想法罢了。”
正因是真实想法,所以不必多想,也不必犹豫。
只是讲给她听,将
他心中所想,都讲给她听。
宋衿禾听见自
己
心
跳漏跳了一拍。
夜色也掩不住她泛红的脸颊。
她其实也不得不承认。
自己也是等不及的那个人。
等不及想见他,等不及想要和他在一起,也等不及要真正与他成婚。
在许多年前他们初见时,到后来一直相处至今。
他们相互陪伴相互依恋,再到如今水到渠成。
盛从渊到底还是忍不住抬了手。
他
的
指腹落在她脸颊
边,直至整只大掌捧住了她的一侧脸颊。
热温透过肌肤传进身体里。
有些亲密的触碰,却让宋衿禾不自觉想要?近更多。
她没有躲避,任由他捧着她,也将自己的视线上扬与他对上。
盛从渊看着她,缓声道:“即使问过数次了,我也仍是想再向你确认。”
“小禾,你愿意嫁给我,与我成为夫妻吗?”
这个问题的确问过许多
次
了
。
不仅是盛从渊,旁人也多次向她确认。
而她的回答一如既往地没有改变。
从以前到现在,再到遥远未知的未来。
宋衿禾看着那双微动的双唇。
被他抱在怀里的亲密似乎已经不叫人满足了。
相依的两颗心已然靠近。
她忍
不住垫起
了
脚
尖
。
靠近些,再近一些。
直至那双唇近在咫尺。
宋衿禾轻声回答:“愿意,很早以前,我便愿意了。”
双唇相
?
。
她主动亲吻了从第一眼见到,就倾心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