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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5

窗外一片漆黑,整座城市沉浸在冬夜的寒冷里,静悄悄的。

应缇右手拿着水杯,左手则是包住右手的手肘,然后人靠在窗台旁,望着这寂静的夜景。

她想着事情。

这样的一个梦,这样一个与当年情况完全截然相反的梦,是在提醒她什么吗?

如果真的是提醒,那会是什么呢?

应是一时琢磨不明白。

或者是知道想不明白,加上又睡不着了,她干脆抱着电脑,继续修改昨晚整理完毕的简历。

六点左右,天蒙蒙亮,外面的街道也开始活动起来。

这么早的一个时候,街道上除了环卫工人、街边店铺的老板,偶尔还散落着几个背着公文包赶着上班的人。

就算是后天就要过年了,依然有人借着路灯,在为生活奔波。

应缇待在屋里实在无聊,索性收拾好自己,出门晨练。

中午吃过饭,应开始收拾行李,随后又是昨晚前来时的打扮,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到一楼前台退房。

今天要更忙碌些,前台工作人员拿过她的身份证,飞快扫了眼,核对身份无误后就给退了房。

应缇从电梯下到负一楼,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合上,然后解下围巾并脱下大衣扔到后车座,关上门,正要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忽的,听到一声呼唤。

是有些时日不见的周序。

这会他身旁站着一个女人,是个长相挺温婉的女人,应提朝他笑了下,下一秒,只见周序和身旁的女人说了句什么,随后朝她小跑过来,而他身旁的那个女人,已经走到对面的一辆银色迈巴赫,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应缇收回目光,而周序也来到跟前了。

周序笑着说:“不是今天回临城吗?怎么这会在酒店啊?”

说着朝她身旁两侧看了看,应自然知道他在看什么,但也没挑明,只是说:“你呢,你这会怎么在酒店?”

周序就笑道:“我爸爸的女儿来北城了,这不明天就是过年了,让我接过去家里做客。”

应缇说:“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明显不想继续多聊的意思。

周序觉得莫名,以前应对他态度还行,哪有像今天早上这样,不想怎么搭理的样子。

他说:“不着急,她也有电话要打,正好我和你聊会。”说着,也不给应提说话的机会,就问,“你来酒店做什么?你家楼淮呢?”

应缇想了下,说:“我来见个朋友。”

“什么朋友?”

“工作上的朋友。”

周序就笑了:“我说楼淮忙就算了,怎么你也学他工作狂,都要过年了,还要来酒店处理工作上的事,你们不累吗?还是说,生活时间长了,你被他影响了?”

应缇笑着不说话。

周序只当她害羞,毕竟每次谈到楼淮,应提总是笑而不语居多。

有时候,周序也会羡慕,楼淮那样冷情的人,竟然也会被另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爱着。

周序朝她眨眨眼:“听说昨天楼家闹得可厉害了。”

应缇说:“是吗?”

就像等着这句话一样,周序立即说:“那可不,楼淮为了和你回临城,过年都不在家过,可把老爷子气得。”他笑笑的,又凑近她,小声说,“楼淮可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要过段时间才和你说,我就先不透露了,省得到时楼淮找我没完。

应缇说:“他不会的。

周序可是相当的认真:“哪里不会。他对你可认真了。”

不认真,能在楼家风雨欲满楼的时候,将应缇隔绝在风暴中心外?

应缇淡淡笑着:“你朋友等你很久了。”

是要结束聊天的意思,周序往身后看了眼,果然坐在车里的人,这会正往这边看。他转过头,朝应缇笑呵呵的:“那就年后见,顺便帮我和楼淮说声,我后天去纽约,他叮嘱我准备的东西,我年后回来拿给他。”

话落,也不给应反驳的机会,他挥挥手,朝对面快步走去。

没一会,周序上了车,将车驶出停车位,经过应是这边时,他还落下车窗,说:“应缇新年快乐。”

应缇笑着回了句:“你也是,新年快乐。”

没一会,车子驶离地库。

应缇也上车,驱车离开酒店,前往机场。

她抵达机场的时候,应慈已经到了有一会了。汇合的时候,应缇才知道昨晚应慈口中会送她来机场的上司指的是徐骋。

对这个人,应提的接触算不上多,但因为妹妹在他公司工作,应提倒是在浏览金融相关信息的时候,偶尔会留意下这人。

徐骋和楼淮的工作领域都和投行离不开关系,是以一见到徐骋,应是脑海里闪过的便是楼淮,随即又想起,适才在酒店地下车库,周序让她转达的话语。

她是有几分困扰的,这会又想,她和楼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可言了,也就没必要替什么人给楼淮转达消息。

想罢,她就把这事撇到一边,和徐骋点头打招呼。

徐骋淡淡回应。

应慈看了看两人,半晌,她拉着应的手,说:“姐姐,怎么就你一个人?”

应缇笑着说:“昨天不是还说这次回去就我们两个人吗?”

应慈撇撇嘴,说:“最好是那个讨厌的人以后每年过年都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才好。”

难得的,应提竟然说了声:“可以。”

应慈明显不信:“真的?”

应缇嗯了声:“真的。”

毕竟这样的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慈才不会相信,这会虽然没出现,但保不齐他是有事耽误了,晚点再搭乘飞机到临城罢了。

倒是一旁的徐骋在听到应的话后,多看了她一眼。

应缇觉得莫名,朝他看去。

徐骋便朝她点点头,随后不留痕迹地移开目光。

没一会,广播里传出她们这趟航班登机的消息。

也是这时候,应慈像才想起有徐骋这么个人,对他说:“谢谢你送我来机场,新年快乐。

徐骋说:“新年快乐。”顿了下,又朝应提说:“应小姐......新年快乐。”

应提说:“新年快乐。”

道过别,应缇和应慈过安检,朝登机口走去。

走了一会,离登机口越来越近,离一开始驻足的地方越来越远,应慈回头。

身后,早就没有她想见的人。

而她想,徐骋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了吗?

应缇走了一会,察觉身旁的人没有跟上,她回头,就见应慈站在原地,看着身后。

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除了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哪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应缇上前提醒她:“在看什么呢?有东西落下了?”

应慈回过神,挽住她的手臂,笑着说:“没什么。”

北城到临城的飞机行程在三个小时左右。

傍晚五点左右,姐妹俩抵达临城。不同于北城那种刺骨的寒冷,临城的冬天再怎么冷,都不用穿得太厚。

下了飞机,站在机场室外,应提问着空气中的气息,竟然有种久违的感觉。

应慈倒是直接些,张开双臂,头仰向天空,深深吸了口气,又吐了出去。

可见,两人回到熟悉的城市,都是欢欣的。

应缇叫了车。

没一会车抵达,两人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然后上车。

应慈拿着手机回复消息,应缇则是望着窗外。

地理气候原因,临城的冬天除了不怎么寒冷,就连这座城市的景色,永远都被绿色所环绕。

应缇去过许许多多的城市,再回到这里,她都会觉得,没有一个城市的绿化是比得上临城的。

她有时爱这座城市,有时又在想逃离这座城市。

应慈回完工作的消息,退出聊天窗口,目光定在顶端置顶的那个联系人。

有几次,她想点开那窗口,给那个人发点什么,末了,又什么都发不了,如此几次,她干脆把手机屏幕摁熄,而后去看应缇。

姐姐正安静地望着窗外的景色看。

姐不笑的时候,其实看着挺冷漠的,不是那么好接近,尤其是那双眼睛,莫名地像一个人。

想到这一路,那个人都没有来过消息,甚至连点存在感都没有,应慈莫名觉得奇怪。

以往就算楼淮慢她们一步来临城,他都会将所有事情安排好,比如安排人接送,然后再来电话询问抵达没有。

而这次回家的这一路,这个人一次也没有出现过,不论以什么方式。

这样的困惑,在车子抵达万寿路,姐妹俩一人拎着一个行李箱,爬楼梯上楼的时候,应慈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她问:“姐姐,今年过年姓楼的不过来了吗?”

应缇正要踏上新一个楼层的阶梯,闻言,她回头,说:“是,他不过来了。”

“以后呢?”

“也不过来了。"

应缇的神情实在平静,平静得有点太过冷冰冰了。以至于应慈心里莫名一个咯噔。

一个最坏的猜测在她脑海中逐渐形成。

她们家住在六楼,这套居所是爷爷奶奶早年打拼下来的成果,这些年,随着经济快速发展,像这样有着上世纪瞩目风格的房子已经算得上老破小了。

这种楼大都六层高,没有电梯,上下楼只能靠步行。

爬到六楼的时候,两人的呼吸都有些喘。

应缇站在门口,平缓了会呼吸。

见应慈的呼吸也平顺了些,她就要抬手摁门铃,就在这时,她的手被应慈抓住。

应慈看着她,问:“姐姐,你和他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应缇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应慈没回,仍是抓着前面一个问题:“是不是?”

应缇轻轻嗯了声:“我们是发生了一点事。”

一点?

应慈才不信。

如果是一点应缇绝不会是现在这种态度。

这种平静得近似毫无波澜的态度。

她问:“是什么事?”

应缇说淡淡笑了下,说:“我和他分手了,就是这点事,好了,好不容到家了,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

说着应提抬手摁下门铃。

叮铃叮铃的声响很有节奏地响起,随后屋里传来一声很散漫的“谁啊来了”。

一会,门从里面打开。

然后是应游吊儿郎当的声音:“呦,二位舍得回来了?”

应缇看了他眼,说:“把行李拿进去。”

应游虽然嫌弃,但是身体却是诚实的,他将手里的瓜子揣进口袋,上前拎起两个行李箱朝屋里走去。

应缇也往屋里走,倒是应慈一直没动,就那么愣愣地定在门口。

应缇过去拉她的手,却被她反握住手,应慈抓得特别紧,轻着声音问:“姐姐真的吗?”

应缇笑着说:“什么真的假的?”

应慈迟疑了一会,说:“你和那个人的事,你们真的分手了?”

应缇嗯了声:“千真万确。”

应慈真就愣住了,好一会都没动静。

还是前在厨房忙着做饭的李开珏听到声响,朝这里走来,见姐妹俩傻傻地站在门口,互相对视着,很是不解,说:“站门口做什么?换鞋,一路回来累了吧,我先给你们舀碗汤暖暖身子。”

话落,就见应慈忽然抱住应缇,几乎是喜极而泣地说:“姐,我真为你开心,你终于逃脱苦海了。’

李开珏不解小女儿这是闹哪样,放完行李回来的应游同样不解,就连本来老神在在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应久德更是不解。

应缇不想这时候引起家人的注意,就说:“小慈高兴我今年能在家多待几天。”

一听这话,李开珏也高兴了,说:“真的吗?能多待几天?”

应缇想了下,说:“元宵节后。

李开珏一听,彻底眉开眼笑,说:“这是好事,你看你这么瘦,这回在家里多住几天,我给你补补。”

应缇说好。

厨房还在炖着肉,李开珏忙去看。

游则是靠在客厅的墙壁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朝姐妹俩投来莫名其妙的目光。

而应久德依然抱着胳膊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样的场景和过去每一年都没有任何区别。

可今年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为厨房那边偶尔传来的声音以及饭菜的香味。

还有因为这会趴在她肩膀上,开心她终于离开那个男人而留下激动泪水的妹妹。

时候应在想,这个家,就算曾经一度将她推入深渊,企图吞没她。

但这个家里的妹妹和母亲,永远都是在意她的。

以至于,她结束一段感情了,有人因她喜极而泣,祝贺她逃离苦海。

随即,她又想,原来,在旁人眼里,她和谁在一起,竟然是称不上一件正面的事,而是到了需要用“苦海”来形容的地步。

正想着,手机嘟了下。

她点开。

就在几秒前,余助理发来一条信息。

【余助理:应小姐,您到临城了吗?楼总给您和您的家人准备了新年礼物,我晚点让人送上门?】

应缇看了两眼,末了,她打字回复道。

【。:不需要。】

发送出去没一会,手机顶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消息……………”的字眼。

应缇也没再管,点进余助理的头像,随后点开右上角的三点,将其删除。

删干净了,她又退出来,点开那串楼总的备注,同样操作。

做完这些,她无端地松了口气。

而应慈也过了那个激动的时刻,放开她,问:“姐姐,以后我们好好爱自己好不好?”

缇将手机放进口袋,抬头看着应慈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她点点头,很郑重其事地说。

“好,以后姐姐会好好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