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稚一下就噤声了,她就随便问问,他做什么那么凶?每回牵扯到那个女子,皇帝都会发脾气。
“那我不问便是了。”说完她俯身,轻轻啄吻那原本该有伤疤的地方。
这软绵而又故意讨好的一记,顿时叫男人醒了神,再瞧见瞧见她委屈的眼神......妖后手段果然了得,轻易就勾起来了。
横竖夜还长。
男人捉了她的手臂就将人往怀里带。
“陛下,很喜欢那个女子么?”
男人不言语,一心控着她的腰肢。
“陛下封臣妾为皇后,也是因为她么?”郁稚赌气又问。
萧歧都快溺死其中了,她却还是问这样的问题。
“不要得寸进尺,皇后。”皇帝冷声道。
“原来我只是替身!!”少女遭了训斥,更加伤心了,泪水滴落,皇帝一抬眸就看到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她看起来好委屈。
他被她高高悬起,她却钻牛角尖了,无心欢好。
“简直无理取闹。”萧歧发现自己只会被她惹生气。
郁稚更委屈了,“难怪陛下夜夜来未央宫,也是因为我像她么………………”
“不然你以为你能登上皇后宝座?”萧歧忍无可忍,决定好好治治她,抱着她转了个身,俯身去轻琢她馨香雪白的颈窝,一边也没耽误训斥她。
“朕就是把你当做她替身。若换做旁人,必定感恩戴德,偏偏你要刨根问底。你若不乖巧,换另一个便是了。你若不想朕来未央宫,朕也可以不来。”
男人与她额头相抵,满意地看着少女眼泪汪汪静若寒蝉,“或者朕该将你送回鲁国公府,那个阴暗潮湿的院子?”
如此将人恐吓了一顿,皇帝才觉得舒心了。
郁稚眼泪汪汪,呜呜呜,自己实在是太可怜了!
翌日清晨,秀女们入宫面圣。秀女之中有两人最是出挑,一位是礼部侍郎之女张屏儿,还有一位便是郁稚的姐姐郁微。
晌午时分,鲁国公夫人于氏与郁微来未央宫拜见。于氏向来是个严厉肃穆之人,“霍氏是怎么死的?”
郁稚本能地心生恐惧,“母亲,乳母她是、是病故的。”
“好端端的病故?季容呢?"
郁稚心脏怦怦直跳,季容一来,必定会将真想和盘托出,那自己到时候、
“母亲,我们姐妹好不容易见面说话,何必去叫不相干的人来。”郁微笑道,“妹妹,这几年在宫中过得可好?”
郁稚心里欢喜开来,长姐是个温柔的姐姐,从前她捡到姐姐的首饰,于夫人以为是她偷盗,命婆子狠狠打她,还是姐姐在旁边劝阻的。
郁微:“往后我们姐妹到了一处,必定能相互扶持。”
于夫人跟着话锋一转,“十日之后选秀,你可要好好相助你姐姐。”
郁稚立即点头,“女儿知道的。”
郁微才是正主,郁稚知道自己样样都不如姐姐,当年自己顶替姐姐入宫,也不过是姐姐身子不好需要调理。
御书房里,李檀带着一众秀女前来拜见皇帝。
“陛下,这位便是礼部张侍郎之女,张屏儿,自小才名远扬。”
李檀自知美貌不比那妖后,但是天底下难道就她郁稚最美么?张屏儿才华远超皇后,美貌也只差了一步。
萧歧语气温和,“可读过四书?”
张屏儿生得漂亮讨喜,“回陛下,臣女八岁就读完四书了。”
八岁就读完了?男人再想想他那位十七岁连字都认不全的皇后,简直天壤之别。
“你父亲为你请了几位夫子?”
张屏儿不卑不亢,“只请了一位秀才作夫子,但我父亲说了,修行在个人,夫子教了书,能学好全凭自己的努力,故而臣女自六岁起就早起晚卧,日夜不缀读书......”
张屏儿不但文采斐然,古琴与下棋也了得。
等到下午,郁稚带着郁微来御书房时,秀女们还未离开,皇帝仍与张屏儿说着话。
郁稚步入御书房时,就感觉皇帝看她的眼神怪怪的,甚至略带着嫌弃。
郁稚:“......”皇帝果然是花心大萝卜,这就开始嫌弃她了!
贵妃起身:“臣妾先带秀女们下去休息。”
郁微让郁稚带着她来御书房,只是为了皇帝能单独见她。
郁雅:“陛下,这位是臣妾的姐姐、”
萧岐:“既是秀女,怎么没有其他人一同前来?皇后不要坏了规矩。”
这话一出,其他秀女都默默看郁微的笑话,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看来传言是真的,皇帝并不喜欢皇后,反而对贵妃更和颜悦色几分。
郁稚被莫名其妙训斥了一句,面上也挂不住,此时李檀出来解围,“是臣妾念着她们姐妹许久未见,故而叫郁微先去未央宫拜见皇后。是臣妾的不是,臣妾这就带秀女们下去。”
郁微面色苍白,直愣愣地跟着李檀离开了御书房,甚至连拜见皇帝的机会都没有。
郁稚这般不受皇帝待见,自己家身为她的姐姐,是否也会受她牵连?郁微心事重重。
“真是委屈郁大小姐了。”李檀笑道:“凭着家世与身份,当年你才该登上皇后宝座,不知为何白白便宜了她人。若我身为姐姐,如今屈居庶妹之下,进宫看人脸色,我必定是不服气的。”
御书房里,萧语气不善,“站那儿做什么?还不过来读书?”
皇帝遣走旁人,竟然是为了教她读书?!郁稚觉得自己被皇帝在秀女们面前狠狠拂了面子。
萧歧:“你可知道张屏儿她每日几点起来读书?”
“臣妾不知道。”郁稚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到书案旁边。
萧歧:“卯时初刻。”
“那又如何?”少女起了叛逆心。
“你卯时初刻在做什么?”皇帝不依不饶,“整日不是睡觉就是看话本子,吃喝玩乐,出了御书房,朕不见你读过书。”
郁稚百无聊赖地翻开书册,这态度哪里是认真听训。
萧歧:“你可知道张屏儿她几岁读完四书的?”
“臣妾不知道。”郁雅也有些恼火了。
“她八岁就熟读四书了,你八岁在做什么?你十七岁连字都认不全。”
皇帝:“张屏儿不但聪慧还勤勉,而你呢?命你抄十遍书,你都能用旁门左道的法子偷懒。”
郁稚气极了,抬眸直勾勾看向皇帝,“我八岁时确实没熟读四书,当也没妨碍我十五岁就被册封为皇后。”
她挑能气着皇帝的话说,“至于为何当上皇后,陛下难道不应该反省么?为何能让一个不识字的女子当上皇后?"
萧歧靠坐在龙椅上凝视着她,“你也可以不再是皇后。”
郁稚才不要再这受他训斥,“臣妾自然知道,陛下若真心喜爱张屏儿,就改立她为皇后,臣妾告退。”
“站住。”萧歧压下被她惹起的气,“朕不生气,朕发过誓要教好你,坐下来读书。”
郁稚只能忍气吞声坐回去,她暗暗发誓,再不同皇帝亲近!
傍晚回到未央宫后,郁稚越想越气,亲手合上殿门,吩咐芍药不要打扰她!然而脱了外袍爬上床榻,用薄被裹住自己倒头睡觉。
待夜里皇帝来未央宫,殿门紧闭,宫人们一个个跑得没影,夜色朦胧,廊下灯火晦暗不明,萧歧推了推殿门,“皇后?”
他没有从殿门那端得到任何回应,某一段遥远的记忆被勾了起来…………………
郁稚被推门声吵醒,她赤足来到门前。
皇帝隐约看到门后的身影,“郁稚,把殿门打开。”
他鲜少唤她的全名,这叫郁稚毛骨悚然,他在外面多久了?
方才她又陷在了梦中,那个梦很杂乱,她与皇帝反目成仇,各自为营,互相都要置于对方于死地。
梦中的她也将皇帝拒之门外。仿佛一切都串联起来了,她的梦多少与皇帝口中那个女子的遭遇相似,这太人了。
她究竟是谁?
此时此刻,郁稚的心很慌乱,她没有打开门闩,背过身抵住了殿门,她的身影在朱红大门前显得格外纤柔。
“郁稚?将殿门打开。”
皇帝语气温和哄她。
然而他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尽管他知道她就在那里,男人浑身冰冷,仿佛得了癌症,死死盯着那倒封闭的门。
上一世,妖后也是这般......这一世她又这样!就在这一瞬间,那拉扯着理智的弦彻底崩短了,那隔了两世的滔天怒火熊熊燃烧起来!
“来人!将殿门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