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iny:37.
一周过去,邵贺新的生日如期而至,今年的12月7日。
童云千从衣柜里拿出那件最喜欢的zimmermann轻纱印花连衣裙,这是去年生日父亲送的生日礼物。
对比妹妹钟爱的华伦天奴和LV,她更偏爱zimmermann这样松弛复古,轻盈华美的品牌。
她抚摸着柔软的裙面,垂眸祈祷。
希望这件不菲的裙子,能给她多添一点自信。
晚上,下了车,童云千夹着包好的画框走向顶层餐厅。
长款的羽绒服外露出一截裙摆,随风飘着漂亮的弧度,女孩白得发光的小腿若隐若现。
餐厅被包场,此刻已经来了不少人。
凑在门口位置聊天的人听到来了看过去,一眼过去却没能收回视线,都有点看呆了的架势。
跟随服务生走来的童云千貌美惊人。
平时的她不喜欢打扮,基本都是以素面示人,穿得也朴素简约,纯粹靠出众的五官惹眼。
今天却不一样。
童云千化了妆, 涂了口红的唇瓣泛着诱人的嫣红光泽,长发做了卷烫,波浪般的黑发与身上的印花纱裙相辅相成,抬眼颦动之间灵动娇怯,身材的丰腴饱满却又让她的美不局限于青涩少女的笔触。
就如刚从爱琴海诞生,踏着浪花走出来的美神阿佛洛狄忒。
靠近门口的几个男生都看呆了,眼神一路追随着她走动从左到右…………………
“哎,这谁,以前没印象。”
“你跟邵贺新玩的少,这是他一妹妹。”
男生听闻不屑一笑:“妹妹?这贺新行啊,挺会玩。”
童云千没听到那些人嘁嘁喳喳的议论,但能感觉到,走进餐厅以后有很多视线打在自己身上,像聚集在放大镜上的光束,好像马上就可以引燃她的衣服。
其实她不太喜欢这种被人明晃晃打量的感觉,但是想到今天要做的事,再想到邵贺新身边那些明媚自信的女生。
她强迫自己把腰杆挺直,头抬得更高,往前走着。
和邵贺新玩得最好的那几个人早就和邵贺新一同早早到场了,这会儿正窝在卡座里享受餐前甜点和香槟。
朱盼听到阵阵惊艳率先扭头望去,看到童云千的瞬间摇曳香槟的动作慢慢停下,眼里的笑容淡了些。
邵贺新看到童云千,桃花眼渡上光采,直接站起来大步迎她。
身边的位置突然空掉,朱盼看着贺新离自己而去,欣喜地迎接别的女生。
任宽坐在一边笑呵呵地对那些都快流口水的男生说:“哎哎,收起你们的狗眼,这是我们贺新最疼的一妹妹,少打主意啊,你们这些死渣男。”
其他人闹了起来,笑骂任宽。
童云千看着邵贺新走来,笑眼盈盈把手里包着的画框递给他:“贺新哥,生日快乐,礼物!”
“一幅画?”邵贺新接过来,看着包的严严实实的十分好奇,勾着眼尾:“你亲手画的?”
“嗯。”童云千双手背到身后,有些紧张:“你回去再拆吧,画得不好就别在这么多人面前献丑了。”
邵贺新的动作和神态里尽显对这份礼物的珍视,点头:“嗯………………一会儿吃完饭,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一起拆吧。”
说完让服务生帮忙拿走,放到不会被碰到的地方。
童云千看着被拿走的画,心想这样一来待会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拆画的时候………………
就是表白的最好时机。
他拉住她的胳膊,带她到自己的朋友圈里,“饿不饿?”
她摇头。
"有你爱吃的蛋糕。”贺新低头凑近,小声说:“可以期待一下晚饭的菜单,订的大部分都是你喜欢的。”
童云千惊喜,微微捂嘴:“这样没关系吗?”
邵贺新碎碎笑出来,摇头:“这些人都是奔着喝酒的,吃什么无所谓。”
“钱已经花了,使劲吃,别让我亏了。”他注视着她的眼睛,目光专注温柔。
童云千有点受不住他看谁都深情的这双眼,默默挪开,笑着点头。
被拉着走到他那边坐,她看到始终坐在那儿微笑着的朱盼,没有选择再坐贺新身边,而是挑了个不碍事的单人沙发。
邵临曾经对她说过的那句“真喜欢就去抢”在耳畔回荡。
童云千弯腰,拿了一杯果汁,心中念着:不。
她不喜欢。
正如邵临所说,向日葵和苔藓不分高低。
朱盼是很好的女孩,她被父母用心培养,也绝对不是自认轻贱的女生。
她不想和任何人争抢。
喜欢邵贺新这件事本身应该是纯粹的,不是吗?
童云千偏头,问了一下身边的任宽:“你知道贺新哥的哥哥什么时候来吗?”
任宽挠头:“你说邵临?他还来吗?”
她略有落寞:“他今天不来?”
“应该是来......”任宽说:“他哥忙得很,估计一会儿到吧,毕竟还没到正餐时间呢。”
就在这时,门口一阵喧哗热闹,一位不速之客到场。
“哟!仕哥来了!"
“今儿喝趴你啊!这么久不跟哥们出来混。”
童云千抬头看到走进来的贺仕,肩膀一抖,差点没端稳果汁。
一个多月之前那场不愉快的回忆篇篇重映。
虽然她混乱发疯的时候,自己做了什么,就像喝酒喝断片一样记不太清。
但那时候挠破脸颊脖颈,摔倒在地的种种疼痛,却是清晰刻在记忆里的。
邵贺新的表情似乎是没想到堂哥回来,但迅速恢复了常态,笑着去迎接他:“哥,来了,还以为你都不愿意搭理我了。”
贺仕把礼物递给他,故意说:“不管我跟别人有什么摩擦,咱兄弟俩的感情永远不会有影响。”
他说着,往童云千的方向瞥了一眼。
被强迫沾酒后的恐惧袭来,童云千几乎是立刻弹开般躲避对方的注视,手指紧紧扣着玻璃杯。
邵贺新微微挡了下贺仕的目光,搭着他肩膀,“行了,看什么呢,走吧,跟我敬一圈酒去。”
搂着人走远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缩在原地的童云千,再瞥贺仕时的目光暗了不少。
压着些许不悦,却又不得不做表面功夫。
朱盼看出氛围的奇怪,端着酒走到童云千身边坐下,饶有兴致地问:“我回国以后听朋友说,邵贺新堂哥跟他亲哥打起来了?”
童云千眼神迟钝,“嗯......我不太清楚。”
“你不清楚?”朱盼笑了一下,语气虽然没有恶意但却也没留情面:“他哥不是为了你才当众把贺打进医院的吗?”
“干嘛敷衍我呀,正常聊天而已嘛。”
童云千垂眸,身体止不住有颜意,隐忍道:“不愉快的事......我不是很想提而已。”
朱盼盯着她若有所思,了然,“啊??这样。”
“那就不提贺仕了,那人太自大,好像比谁都牛逼一样,我也不喜欢。”
朱盼抿了一口香槟,直觉敏锐,“那你和邵贺新他哥呢?"
童云千抬眼,茫然,却又莫名有点心虚。
“我和他?”
“他哥那人冷冰冰的,跟个捂不热的石头一样。”朱盼叹气,望着调酒台回忆:“他哥十几岁被接回来的时候我就觉得那人很可怕,他的气质,跟我们这些从小在金山长大的孩子完全不一样。”
“你总觉得如果不看着他,他迟早要闹出什么大事儿来,就好像......”
她形容了一下:“下冰雹之前的阴天,压迫感很强,让人害怕。”
“我以前听长辈说,叫邵贺新他爸妈别太费心用力。”朱盼摊手,“因为邵临怎么看都是个养不熟的。”
“所以,我听说邵临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女生把贺仕打进医院就很好奇。”
她晃着交叠的腿,“邵临对你,绝对没那么简单。”
“他喜欢你?"
童云千惊悸,赶紧摇头,使劲摇头。
“你,你千万别乱猜。”
“我跟他真的刚认识不久。”她喝了口果汁,喉咙干涩:“可能是因为觉得我和贺新哥关系好,才连带着多照顾了我一下。”
听到这句,朱盼倒有点不高兴了,一下没了八卦的兴致:“行吧,不过你要是想跟邵贺新保持良好的关系,趁早跟邵临撇干净。”
童云千想起那些传闻,试着问:“是因为......邵临的遗传......”
“遗传?你说他爸是超雄综合征那件事?”朱盼摇头失笑,觉得滑稽:“这帮连书都读不明白的草包富二代哪知道超雄综合征是变异疾病,根本不会直接遗传。”
“我的意思是。”她点明:“邵临的存在本身就会分走原本只属于邵贺新一个人的东西。”
“就算邵贺新不在乎,邵贺新背后的人不会允许他这么慷慨的。”
这时,她看到远处又来了新客人,及时打断话题:“行了,话就说到这儿,主人公来了。”
童云千顺着朱盼的目光看过去,瞧见了姗姗来迟的邵临。
意识到场子里贺仕也在的瞬间,她心情一下紧张起来。
这两个人碰上不会出什么事吧!
餐厅的落地窗明明都是密封的,可邵临一进场却好像席卷起了一阵风,让十二月份的凛冽冲撞进来。
有知道邵临和贺仕那段过节的富二代纷纷面面相觑,都有点不太敢说话。
这节骨眼,是跟贺仕赔笑脸还是讨好邵临啊......左右都不是。
贺仕手里端着酒,还搭着邵贺新的肩膀,看见邵临来了,眼神瞬间变得阴冷。
对周围因为自己而瞬间冷下去的氛围,邵临丝毫没有愧疚意思,反而半耷眼皮,盯着贺仕。
邵贺新蹙眉,有些难办。
两方就这么隔着几米远对峙着,周围所有人都在观望,不敢干涉。
童云千坐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紧紧抓着裙面。
半晌,邵临忽然笑了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贺仕一下子就想起被他抄着重物砸脑袋的可怕经历,使劲咽了下喉咙,像条受惊的狗狂吠。
“他妈的......”
“从医院出来跟人家道歉了吗?”邵临低头,假装整理自己的袖口,好像又要撸起袖子打架一样,“快俩月了,对不起仨字这么难说?"
当着这么多人很多话不方便说,堂弟又在自己身边,贺仕牙都快要碎了,蹦出一句:“邵临,你要没有你舅舅,早就被我送进去了。”
“咱俩半斤八两,你要不是邵贺新的堂哥。”邵临余光扫过角落里的童云干,指着他,狂狷至极:“我那次就照死里打你了。”
“邵临!!”贺仕急了。
氛围窒息一般的紧张。
餐厅里包括服务人员加起来二三十个人没一个敢上前劝阻的。
童云千如坐针毡,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至少不该让邵临这样孤零零站着,独自面对所有人的对立冷视。
就在这时,站在贺身边的邵贺新主动劝和:“好了你们俩,架打都打了。”
他放开堂哥的手:“堂哥,你少说两句。”
然后邵贺新又看向邵临,表情为难:“哥,你也是。”
“再怎么说今天是我生日,你俩看我的面子,消停一晚。”
邵临手里提着礼品袋子,面对兄弟的指责,面对这么多人的冷眼,宽阔的肩膀竟显得有些单薄。
他微微偏头,看向童云千的方向,然后正眼过来盯着邵贺新:“你倒是让贺仕在这儿坐得踏实。”
言下之意:你让贺仕跟自家人似的在这场子里又玩又乐,考虑过被他欺负过的人么。
邵贺新听懂了兄长的意思,为难地看向童云千。
邵临把礼物放在地上,没有停留的意思,“我眼里不揉沙子,也不破坏你的生日聚会。”
“累了,去旁边单间睡觉,有事儿叫我。”
说完,他转身在服务生带领下离去。
众人目光追随他漆黑颀长的背影。
贺仕轻轻骂了一句,拍了拍邵贺新的肩膀,拉着其他二世祖们继续玩牌。
童云千揪着裙子的手缓缓松开。
只觉得刚难得有了那么一点的安全感,现在又随着风散了。
坐在旁边观察到这一切的朱盼倒是乐在其中,只觉得好像吃了一口大瓜。
她勾唇微笑,喝酒不语。
快到正餐时间,服务生把送来的五层大蛋糕推进来,所有人惊艳地围上去拍照。
今晚所有餐品和酒品,酒店房间,餐后消遣,场地服务加起来怕是要甩出去六七位数,圈子里这些富二代们也很少见到这种场面,恨不得要借着邵贺新生日享受个痛快。
都知道邵贺新是个有规矩的人,这些人也自觉收起各种陋习,但一玩起来还是又吵又闹,聒噪疯狂。
童云千对这种场合本身就没兴趣,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会儿跟邵贺新单独看画的时候,要怎么开口表白。
这是今晚最重要的事情,是对她整个豆蔻年华的一个归结。
“等会我,一会儿就能抽出身了,”三四分钟前邵贺新过来嘱咐她,笑着约好:“我让服务生已经把画送到了茶室,你吃好就去茶室等我,我十分钟左右直接去找你。”
童云千看着远处和朋友们畅聊的邵贺新,对待会要发生的事更加局促,紧抿嘴唇暗示自己别紧张。
这时候,任宽拿着什么东西走进来,看见邵贺新正被围着灌酒,只有童云千一个人坐在角落看着跟没事人一样。
他走过去,“哎,邵贺新他哥一直没过来?吃饭都没来啊?”
童云千摇头:“怎么了?”
任宽说:“我没事,邵贺新不是早就料到有人估计喝得走不了,今晚得住在这家酒店里么,就拿着我,他和他哥的身份证先开了几间房,之后如果有人要住再补同住人的身份证。”
“刚刚经理把我们几个的身份证送回来了,这不,他哥的身份证......”他从里面抽出一张,结果手里东西太多,邵临的身份证掉在了地上。
童云千帮忙去捡,弯腰,看清地毯上躺着的身份证,一下子顿在那里。
众所周知身份证第十一到第十四位是生日日期。
那邵临身份证上写的这个1207是怎么回事。
谁能告诉她。
为什么。
邵临也是1207?
童云干捡起他的身份证,抬头问任宽,“你知道他哥的生日也是今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