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欢小心翼翼地走出去,压低声,说悄悄话似的,很小声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晁天河也压低声:“听说七叔遭遇暗杀,这些穿军装的是当地武装部队,七叔的人,正在搜查那位杀手。”
曲尽欢惊得张了下嘴,用手挡在脸跟前,细声问:“是我们要去见的那个七叔吗?”
晁天河点了点头:“掸邦能被称为‘七叔''的人,只有他。"
曲尽欢想到刚刚偷摸闯进她房间又偷摸溜走的唐敬尧,以及窗外那声枪响。
她心口狠狠一跳,有个大胆的猜想…………
刺杀七叔的人,该不会是唐敬尧吧?
临湖边一座森严肃穆的古堡庄园,园子四面墙上安装着高科技电网,红外线大门外站着两个持枪的本地武装军。
蒙在眼前的黑色眼罩被揭开,强光照射,曲尽欢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下眼睛。
等她终于适应了光线,看见大铁门前两个长得极具东南亚特征的军人,以及他们手里端着的长[枪,吓得她腿一软,差点当场瘫痪。
她伸手拉了下晁天河的袖子,声音微微发额:“我现在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是九头虫让奔波儿灞去除掉唐僧师徒四人,晁总,晁哥,我们回去行不行?”
晁天河抹了抹额上的虚汗:“怕是来不及了。”
曲尽欢两腿直打哆嗦:“晁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晁天河被逼得东北话都冒出来了:“大妹子,哥不骗你,来之前,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赵总只给了我会长助理的联系方式,说让我到了掸邦后,联系会长的助理,会长的助理会为我们牵线,引荐我们去见七叔。”
“等见到七叔,我再把合同给他看,说出我们的诚意。谈生意嘛,一直以来也都是这样,通过别人牵线搭桥,然后认识正主,最后能不能谈成,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而我接下这个任务的目的很简单,我就是想挣表现,想升职加薪。”
曲尽欢正要说话,带他们来的两个武装军,不耐烦地用掸邦语催促他们进去。
晁天河拉了下曲尽欢的手臂,把她拉到他身旁,然后跟在一个持枪的武装军身后,战战兢兢地走进庄园内。
另一个武装军端着枪走在他们身后,俨然一副他们敢有小动作,立马就他把他们给突突了的架势。
两个武装军,一前一后,像押犯人似的押着他们。
园子里种着葱茏的橡胶树,以及许多热带雨林的特色植物。
阳光照在宽大翠绿的叶片上,发出令人胆寒的冷绿色幽光。
曲尽欢跟在前面那个武装军身后,亦步亦趋地往前走。
走过植被茂盛的前院,绕过巍峨森严的古堡,来到繁花似锦的后院。
后院除了有修剪工整的绿色草坪,还有一大片水质清澈的人工湖。
湖中小岛上有座极具掸邦特色的木屋,打眼看去,木屋里有七八个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身形颀长挺拔,是几人中个子最高的。男人面朝湖泊背向院门站着,仅凭一个背影,也能让人感受到他凛然清绝的气势。
尽管隔得很远,但仅凭那道气势冷冽的背影,曲尽欢还是认了出来。
她没看错的话,那男人就是唐敬尧。
走到小岛前,武装军停了下来,放下枪,上前用汉语汇报:“七叔,人已带到。”
被称作“七叔”的男人缓缓转过身,右手捏着一只天青色汝窑茶盏,左手的手腕上戴着嵌有鸽血石的小叶紫檀手串。
这种类型的手串,曲尽欢见过很多,唐敬尧三十岁生日那年,光小叶紫檀手串就收到十几串,每一串都价值不菲。
她曾经拿了一串戴着玩,结果不小心弄丢了,为此还哭了很久。
唐敬尧索性把所有的手串都给了她,让她随便戴,随便玩,还安慰她,丢了就丢了,权当清理库房。
后来他特地为她量手定做了一串金星满贯嵌着鸽血石的小叶紫檀手串,她一直戴着,直到离开他才取下来还给他。
看到所谓的“七叔”竟然是唐敬尧,曲尽欢尽管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还是被惊到了。
她想到唐敬尧的交代,怕露馅,不敢与他对视,只能低着头垂下眼,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唐敬尧姿态闲适地踱步到木屋边,提了下裤腿,蹲在木屋台阶上,神色淡淡地撩起眼皮,居高临下地看了眼晁天河,用一口正宗的伦敦腔问道:“想谈什么生意?”
这句话晁天河听懂了,不需要曲尽欢翻译。
他激动地说道:“我们来是想跟七叔您......”
唐敬尧捏着茶盏的手猛然一扬,茶水泼到晁天河脸上,冷欲修长的手指一指,温润地笑道:“这位小姑娘来和我谈。
他没用英语,用的是地道的普通话。
在他说出这句话后,木屋里顿时叫声一片,有人嗷的一声,像狼似的叫了一下,还有人吹起了轻佻的口哨声。
曲尽欢刷地一下抬起头,目光淡淡地看了眼唐敬尧。她知道他是在演戏,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心情很复杂。
因为唐敬尧身后的那帮人,很明显不是什么“良民”。而唐敬尧一看就是他们的老大,所以他到底在做什么啊?
这一刻,曲尽欢发觉她跟了唐敬尧三年,对他的了解却只是冰山一角。
她跟他在一起的那三年,除了知道他很有钱很有背景,知道他公司的名称和地址,别的都不知道,连他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也从没见过他父母。
至于他父母是做什么的,她完全不知道,他家的具体背景情况,她就更不知道了。
她第一次见他妈妈,是以“盛卉朋友”的身份去的他妈妈家,要不是盛卉,她连他妈家的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
现在他又以“东南亚大佬”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让她越发看不懂他了,也越发不敢与他亲近。
他浑身充斥着危险的神秘气息,她自认自己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胆量敢与这样的人走在一起。
短暂的对视后,她眼睫颤了颤,再次低下头。
畏惧称不上,但她已经在心底利落地划出了楚河界限,她在此岸,他在彼岸,中间横亘着非自然之力不可逾越的鸿沟。
晁天河吓得魂不附体,急忙挡在曲尽欢面前,声音都有些发抖:“七叔,她只是一个翻译助理,不懂项目上的事情。
唐敬尧眼神一凛,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晁天河:“你在教我做事?”
晁天河还想再说话,曲尽欢从他身后走出,提着裙摆走上台阶,站在了唐敬尧面前,温软地笑了下:“七叔想跟我怎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