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样都没好,还是一样的好吃懒做。
张阿姨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点工资全贴补儿子一家了。
要不是还有这点钱,儿媳妇早就跑了。
张阿姨想着自己这一辈子,心里发酸。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铁路家属大院。
杜母回来得晚,晚饭没人做。
以前老四在的时候,一天三餐,都不用人说,早早的就准备好了。现在老四一走,杜母这两天又有事不在家,显得杜家天天冷锅冷灶,回来都没有热饭吃。
杜奶奶意见挺大。
杜母没回来的时候,她就跟下班回来的杜父提过这事,“彩月(杜母)是不是咱们有意见啊,这天天饭也不做,衣服也不洗,你自己瞧瞧,门口的脏衣服还堆在那呢。”
杜父顺势接话:“妈,估计还是钱的事闹的。”
他得从母亲这拿点钱去买酒,给老卫家还回去,于是站起来说,“妈,你有点事想跟您单独聊聊。”
坐在杜奶奶身边的小姑子杜得敏脸色微变。
本来她就是敏感的人,这会大哥撇开她单独跟妈进屋聊事,有什么话不能跟她说的?
当她是外人吗?
杜奶奶看到女儿脸色不好,又望了望杜父。
杜父道:“妈,是正经事。”
“那过来吧。”看来是大事,杜奶奶在大事上还是很拎得清的,她带着杜父去了她屋。
门一关。
杜父直接就说了,“妈,是老三工作的事,事情是这样的。”
在母亲面前,杜父什么都说了,酒犯嘴巴没管住,答应了老卫管卫家小儿子工作的事,还把铁路缺炉工的事说了。
他得补救。
既然喝了酒,那这酒还上,老卫小儿子工作的事,要是以后有合适的,他肯定帮。
但是这次老三工作的事不能再拖了。
再这么游手好闲下去,人该废了。
“妈,酒票您不用管,就是酒钱。”杜父话说一半。
他们两口子的钱都在杜奶奶手里。
得掏一些出来。
杜奶奶二话不说,从自个的小金库里掏了十块钱出来,“够了吧。”存折她是肯定不会给的。
杜母妹妹那家子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大病可是个无底洞。
杜家家底薄,填不起。
杜父点头:“够了,不够我再找您要。”一瓶好酒,七八块钱就够了。
杜奶奶也有事要跟杜父商量:“得敏离婚这事你得上上心,趁早给办了,妇联那边我联系好了,可以开介绍信,说是小郭的问题。但是呢,得去医院开个证明。”
“为什么要去医院开证明?”杜父不明白。
杜奶奶道,“开个受伤的证明,你找找关系。”
杜父脸色变了,“妈,这事不行,小郭以前怎么对得敏的,怎么对咱们家的,咱们都知道。如今人家遭难了,咱们不帮忙也就罢了。您这开医院证明一开,不是落井下石吗,这可是把人逼到绝路上啊。”
“他都走了,”杜奶奶也不想这样,但是为了女儿没办法,“你说说,如果不是小郭的错,在这节骨眼上离婚,那外人怎么看得敏?”
女婿都发配到不知道哪个边角旮旯的农场去了,这个打人的证明信,碍不着什么事。
杜父坚决不同意,“妈,这事不行,您别办。得敏她离婚,不可能又想得利又要名声,哪有这样便宜的事。这捂着嘴,别人就不知道吗?”
妹妹是什么性格,杜父心里有数。
他又说道,“我家几个孩子读书都是小郭忙前忙后的,这事我记着呢。这事您要是硬帮着得敏,那明天等爸回来,我跟爸说去。”
杜爷爷是个正直的人,虽然平常有点爱帮别人,顾外人不顾家里人,但是在这大事大非上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杜父管不了杜奶奶,杜爷爷总管得了。
“你这孩子,怎么向着外人,跟你爸一样!”
“妈,做人得讲良心,你摸摸自己的胸口,小郭跟得敏结婚的这些年来,对咱们家不好吗?”杜父心挺凉的。
没想到他妈会这样。
小郭这次被发配走得太快了,要不然,他肯定还是要看一看的。
杜奶奶脸黑如锅底。
总归是亲妈,也不好气坏老人。
杜父叹气道:“妈,您啊就别这啊那的开什么证明了,就说是感情不和,分了算了。得敏以后在这边住着,周围都最邻居,谁不知道谁啊。”
何必找那么些借口呢。
外头。
杜得敏看到杜母回了,脸一扭,不搭理。
杜母瞧见了,也没跟小姑子搭话。
她扭头跟身后的于月莺说,“这是我小姑子,你就喊她表姑吧。”小姑子就是日子过得太顺了,嫁人这么些年,性子还是跟做姑娘时一样,受不得气。
文秀在小姑子身边,看到杜母,喊道:“舅妈。”
“还是文秀乖。”
杜母说笑了一句,让于月莺在桌边等一会,她自己去杜奶奶的屋了。
这会老太太肯定在家。
不在外头,那就一定在屋里。
“妈。”杜母在门口喊了一声。
杜父拉开门,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十块钱,给杜母晃了一眼。
就十块钱,还得瑟。
杜母横他一眼,往屋里走,“妈,我有事跟你说。”
杜奶奶脸色很难看,看到杜母,脸色就更难看了,“拿钱的事您就不用想了。
杜母把门顺手关上:“妈,您还真猜对了,我就是过来拿回我的钱的。我妹妹跟妹夫刚才坐火车回老家去了。这人走了,病也不冶了,这钱您总该还我了吧。”
人走了?
这么快,杜奶奶有些不信,“真走了?”还是说这是骗她老人家的。
等把钱给了到时候又回来了。
“不信您去医院看。”
杜奶奶:“不在医院,那在别处,等钱到你手上,又去医院了,我也不知道啊。”
杜母:“反正他们走了,这事我没必要骗您,两过天您就知道,到时候您可别赖着不给。”
杜奶奶:“那就过两天再说。”
杜母就知道这钱没这么容易要到。
等着吧。
等过些天老四办嫁妆,不信这老太太还死抠着不给。
杜母伸手:“我妹子突然回去,我也来不及买东西送,就把咱们家这几天的菜钱给了出去。现在我手上没钱了,您要是给钱呢,我就明天去菜市场买点菜,要是不给呢,那明天公公回来咱们就去食堂吃。”
又来要钱。
杜奶奶手上的一点钱都要被掏完了。
“拿去!”杜奶奶没好气,“明天称点肉,熬点粥。”杜爷爷年纪大,年齿掉了几颗,肉咬得费劲,还是喝肉粥更舒服一些。
杜母:“哪有肉票,都借了几家了您知道吗?”
小姑子回来称了一回,她妹子一家过来,又称了一回。
两次都是借的肉票。
“妈,您跟邻居关系好,您去借肉票吧,明天早上我去派出所办点事。”杜母拿了菜钱就往外走。
本来说下午去派出所的,被耽误了。
明天一定得去。
杜母跟月莺从火车站回来,没吃东西,她准备把中午打的饭菜(送医院没人又拿回来的)拿出来热一热,结果进了厨房一瞧,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
谁吃的?
“我那肉骨头汤呢,谁喝了!是装在饭盒里的,又不放在盘子里的,吃东西也不说一声。”杜母大声嚷着。
外头。
小姑子气得发抖。
她站起来冲了进来,“我吃的,怎么了,连口肉汤都不能喝了?”
喝了点肉汤就该死吗。
小姑子喊完就哭起来了。
杜母:“那是我给我妹夫打的病号饭,你不知道啊?问都不问一声就喝了,家里的东西写你名字了?”
冶不了老的还整不了小的吗?
钱没拿回来,杜母心里也窝火呢。
不吵一架,这个家都没她站的地了。
“妈!
”
“大哥!”
隔壁。
刘芸望着杜家的方向,那边可真够热闹的,刚才是吵架声,这会是哭声。
她想去看看。
被老沈拉住了:“你就别操别人家那干心了,咱们家沈洋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一个大男人,回晚点怎么了,这快农忙了,粮食局不是有收粮任务吗?
“我去他那屋看看。”刘芸往沈洋的婚房走。
“上锁了。”老说。
“我有钥匙。”刘芸悄悄备了一把,以前那何的还在的时候,刘芸没少去他们屋里,屋里多了什么少了什么她都知道。
一打开门。
不好。
刘芸脸色不妙了,屋里的东西跟她早上看到的不一样。
她赶紧进屋,把衣柜门打开,衣服少了一半,被褥也被带走了两床。
沈洋把东西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