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生辰纲失窃,严灵秀倒是略有耳闻,但她并不在意。
毕竟那生辰纲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即便有些宝药灵物,连严灵秀都有些眼红,但她身为一府城隍,自然不可能生出额外的心思。
但现在不同了。
万一时文彬,一个不小心,把鲁达这个凶人给捉到了呢?
不怕抓住正主,就怕阴差阳错,抓了个缩爪蛟龙!
而且哪这么巧?
前脚生辰纲刚失陷,后脚鲁达就来了,鲁达这厮,莫要还要打着生辰纲的主意吧?
不行,此事万万不能掺和!
“速速告知时文彬……………不行,我亲自托梦去!生辰纲之事,恪尽职守,该怎么办怎么办,但不可施展天罗地网,广派捕盗官员,免得伤及无辜!”
严灵秀立刻做下决定,正欲施法,随口问道,
“对了,鲁达可回去了?从我私库中取盘金绣金玉雕两件、青柳丹一瓶送去,当做乔迁之礼吧。
一阵风吹入黄衫小吏耳中,黄衫小吏顿时露出一脸复杂的表情。
“回城隍大人,鲁大人一出龙母庙,就鬼鬼祟祟换了身夜行的衣物,伙同一位汉子出城去了,沿路还朝农人打听济州的牢狱在何地方,看模样......搞不好是去劫狱了。
“什么?!”
严灵秀惊呼一声。
.......
天色已晚。
郓城县,衙门内。
大堂中央暖阁内,知县时文彬高坐,三班衙役分两旁,堂下原告、被告跪地候审,一片肃穆。
“行了,此案已了,押解下去。”
时文彬有些疲惫的起身,挥挥手,衙役各自领命,带了原告被告下去。
时文彬脑袋沉重的回到后堂书房,胡乱吃了两口冷茶,坐立良久,这才缓了过来。
“知县大人,小人宋江求见。”
屋外传来一道声音。
时文彬回道:“原来是宋押司,请进。”
推门声响起,一道又快又急的脚步声窜入书房。
便见一面黑身矮,只有常人肩膀高的男子走了进来。
宋押司见时文彬满脸疲惫,将手里公文藏于怀里,走到时文彬面前,拿出一套金针以及艾草,点燃艾草,熏香袅袅,开始为时文彬寻穴施针。
“知县少待,小可为知县针疗以解疲乏。”
“哈哈哈宋押司是从哪里学的针灸之法?”
“若是小可告诉知县,是宋某梦遇神仙,得了梦中授经,知县可信?”
“哈哈哈,宋押司啊宋押司,你这三寸不烂之舌果然厉害,还未施针呢,本县令心中淤积的烦闷,都排解不少......嘶,好针,好针!”
片刻后,时文彬状态大好,浑身疲惫一扫而空,不由得面露惊愕之色,拉着宋江坐下。
“宋押司所来何事啊?”
宋江这才神情肃然,向前禀道:“奉济州府公文,为贼情紧急公务,特差缉捕使臣何涛,观察到此下文书。”
时文彬接过文书,拆开看了,顿时大惊,
“何观察严刑拷打白胜,白胜这厮居然供出了东溪村的晁保正?”
时文彬目露叹息之色,道,
晁盖此人乃是一等一的好汉,怎么做出这等行径?快,快差人去捉。”
宋江脸色不改。
他跟晁盖等人交好,早就透风报信,告知晁盖等人。
现在来此,只是为拖延时间罢了。
宋江道:“现在天色尚早,去了只怕走了消息,可差人就夜去捉,先封锁内外城门,免得有人通风报信,再教巡捕都头把持进村要道,一鼓作气,先拿了晁保正来,剩下六人便有下落。”
时文彬并不生疑,点了点头,正欲应允,忽觉眼皮沉重如山,神困体乏。
“好困好困......我得睡会儿......”
时文彬摇头晃脑着,竟直接一扑通睡在了书桌之上。
时文彬做了个梦。
梦到了自己的姨母,高坐神位之上,满脸厉色,告诉他最近这段时间,切莫怠慢公事。
然后操起玉笏,狠狠朝自己额头砸了三下。
戒贪!
戒躁!
戒摸鱼!
时文彬猛地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只是睡着了。
但额头上,却传来阵阵刺痛。
手一摸,居然有些淤青!
“知县大人,您怎么了?”
宋江有些疑惑。
知县刚刚还跟自己说话呢,怎么转过头就睡着了?
“姨母显灵了?”
时文彬猛地瞪大了眼睛。
对于被封作巨野城隍的严灵秀,时文彬自然知晓。
此刻得了严灵秀告诫,时文彬神色肃然。
他细细思索方才宋江禀告的话,又看了眼天色,沉声道,
“不可封城,会惊扰百姓。朱仝、雷横何在?”
**.**.**......
兵甲撞响,呼吸如龙。
从书房外走进两个魁梧大汉。
一人身长八尺四五,面如重枣,目若朗星,唤作朱仝。
一个身长七尺五寸,紫棠色面皮,有一部扇圈胡须,唤作雷横。
“知县大人,我等在此。”两人齐声道。
时文彬快速说道:“尔等速速点派精兵,火速出发,朝东溪村一行,必须擒拿......”
说着,时文彬又觉得不保险,又唤来一名本家心腹,此人曾有仙缘,有一手吐火擒风的本领。
三人互相制约,也不担心谁有反心,给晁盖通风报信,放他一马。
“必须擒拿晁盖,若有怠慢,拿尔等是问!”
“是!!”
三人领了台旨,各自回归,点了本管土兵,火速出发。
见此,宋江傻了。
向来得过且过,做事昏庸的时文彬,怎么变得这么精明了?
不好骗啊!
这只是打了个盹的功夫,到底是谁有神人梦中授经啊?
“知县大人,小的先告辞了。
宋江赶紧起身,准备差人去告知晁盖。
“宋押司哪里走呀?不妨和我手谈一局?好久不曾跟押司下棋了,来人,上棋盘!''
时文彬一把拉住宋江,似笑非笑。
宋江见状,目露苦涩,无奈拱手坐下。
“晁兄弟,哥哥无能为力,只能靠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