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胜猛地发现,每次见到鲁达,鲁达的实力、手段,都会暴涨一截。
似乎鲁达此人,永远不会止步于前,困顿于某个瓶颈之前一般。
他不会感到疲惫,也不会心生颓废,精进勇猛,披星戴月,年年如此!
哪怕他公孙胜出身神霄宫,也未曾见过几个类似的人物。
天资悟性也就罢了。
关键是鲁达身上的精气神,那种气魄,让公孙胜都感到敬佩,甚至......恐惧!
“乱世出英豪,只可惜,鲁达此人命数有异,星光诡谲,非是人主之象啊......”
公孙胜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惋惜摇头,长叹一声。
泊水滔滔,落叶纷飞,青山独归远。
悠悠的叹息声,也被风吹浪打去,无人听闻。
“倒是洒家想差了,添斤之术,岂是如此不便?不管是暗运法力虚托双手,还是只在出手挥棍之时催动添斤,用罢即散,都不用如此狼狈………………”
聚义厅内,响起一道略显惊喜的声音。
轰隆!!
王伦的身影宛若被千军巨锤击飞的弹珠,砸断了根根立柱,深深嵌入地底。
聚义厅中,蓦然多出一个坑洼,裂缝如蛛网般朝四面八方蔓延。
沙尘滚滚,乌烟密布。
鲁达立在坑洼之外,目光冰冷的俯视着王伦。
只见王伦身上的明光铠,竟如破铜烂铁般,遍布棍痕,都被砸瘪了,
那从明光铠中探出,插入王伦穴窍之中的细小藤蔓,都折断无数,再无最初生机勃勃之感。
焉头搭闹,皱巴巴的。
“魔头,魔头,你是什么魔头......”
王伦目光无神,四仰八叉面朝上躺在坑洼之中,鲜血不要钱似的从嘴中涌出,甚至可以看到些许内脏碎片。
只有炼化了明光铠,成为神威道兵的他自己,才知晓这铠甲的可怖。
冲锋陷阵,推山移石,便是那些不修杀伐之术的金丹真人亲临,也难以正面打破,只能想法子将其困住,丢进泥潭、深渊、大江河底,借用时间的伟力将其镇压。
可刚才,只是一棍。
一棍出,如泰山倾倒,带着难以想象力道。
砸烂了明光铠,也砸碎了王伦的傲气、仙骨。
而这一切,都是这个名不见经传,只是个“添头”的鲁智深带给他的。
而在一旁,晁盖、吴用、阮家三兄弟,呆立原地,瞪大了眼眼睛,都傻了。
阮小七结结巴巴的说道,
“俺们,莫非中了王伦这厮的幻术?”
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惊恐。
晁盖脱力,散去了法天象地,捂着胸口咳嗽几句,目光复杂的看向那魁梧的身影。
他自嘲一笑:“呵呵,倒是晁某小觑了天下人,该打,该打。”
吴用脸色阴晴不定,颇有种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的感觉。
他见晁盖脸色苍白,赶紧跑到他的面前,取出一粒丹药让他服下。
“军师......”晁盖的目光看向吴用。
晁盖喉结滚动,勉强将丹药吞服入腹,苍白的脸色也多了几分血色。
吴用勉强一笑,没有多说。
幸好,幸好之前,自己等人并未算计、利用这位鲁智深兄弟。
顶多有些轻慢。
......
吴用暗暗后怕。
“不不不,不可能,我还能赢,我不能死在这,我还要学神仙,驾鹤飞天!”
坑洼中,王伦面露狰狞之色,心底无边戾气涌起。
王猛地挥动混元二气扇,法力不要钱似的涌出。
刹那间,一股磅礴的灵机从扇中汹涌而出。只见黑白二气相互缠绕,迎风招展………………
却是对着自己狠狠扇下!
呼呼呼......
狂风卷起,王伦的五脏五元之气倒灌而出,纷纷涌入混元二气扇中。
王伦的身体,瞬间变得干瘪蜡黄起来。
但他目光锋利,宛若燃烧了浑身气血寿元,外放精光!
王伦狞声大笑:“我的寨主之位,谁也别想夺走!”
砰!
大弱风呼啸而来,在王伦大喜的目光中,鲁达压根来不及躲闪。
只是一扇,便鲁达面露死灰,五脏绞痛,如吞金坠银,摇摇欲坠。
只是坚持了两三息的时间,便当场暴毙!
“不好,鲁兄死了,我们也快逃!”
“王伦此人乃当世神仙,我等真是瞎了眼,才会冒犯于他!”
“呜呜呜,王仙人,求求你饶我一命,我阮小七再也不敢了!”
“王伦,不,王兄,王爷爷,您坐寨主,我愿意为你牵马坠蹬,生生世世为奴为婢!”
看着晁盖、?用等人跪拜于地,朝自己仓皇求饶的场景。
王伦目露自得之意。
这一次,终究还是他赢了!
他面露狠意,斩草除根,取了大砍刀,在晁盖等人惊恐绝望的目光中,将众人的头颅纷纷砍下,发丝拧绳,缠绑一处。
推开大门,光芒万丈。
王伦走出聚义厅,迎着所有人惊骇的目光,将鲁达等人的头颅扔在阶梯之上。
刘唐、杨志等人纷纷俯首称臣。
王伦又带领着梁山泊一干好汉,吞并方圆千里一切山寨,又杀了郓城县大小官员,掳掠金银马匹,先后占据济州、郓州、濮州各地,自立为王。
待到兵强马壮之时,又杀上东京,占了皇位。
可他无心皇权,权势对他来说,只是换取修仙资粮、收集功法秘术的捷径。
他效仿黄帝,一夜连御三千宾妃,生下子嗣,待其成年后,便传位太子,当起了太上皇。
一晃三百年过去,他修得地仙,连渡十重天劫,于是驾鹤飞天,荣登仙班。
天兵天将开道,翡翠作梁生瑞烟。
他拨开层层仙云,走进金阙云宫灵霄宝殿,正欲朝拜天帝,却愕然看到那高高在上的天帝宝座中。
毫无威仪的躺着一个光着膀子的魁梧大汉,吃着一身横肉,浑身酒气,脚尖弯起,懒懒洒洒的勾住一根棍子。
看到大汉面容,王伦觉得有些眼熟,迟疑道,
“你,你是......”
那大汉笑了,
“怎么,到现在,你都不肯叫我一声昊天金阙至尊上帝?”
嗖!
嗖!
嗖!!!
一幕幕记忆,一桩桩往事,在王伦脑海中倒流。
胸前,若然传来剧痛。
他愕然低头一看,便见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三百年前的那个夏日。
芦苇丛中水鸭嘶哑的叫着。
熔日蒸腾金沙滩,刺得让人睁不开眼。
水寨上,聚义厅门匾烫金,那是他亲笔所题。
他于聚义厅上,宴请一干新来投奔的江湖贼寇,准备挑拨两伙人火并,自己作黄雀。
一个唤作鲁智深的神秘男子,立于坑洼之外,单臂持棍洞穿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