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观陋目露惊讶之色,没成想竟然在此偶遇。
公孙胜脸上诧异,但目光深邃如潭,想来早就预料,甚至是专程来此偶遇宋江。
“宋押司,你怎么这幅模样?”
公孙胜向前几步,扶起宋江,只见宋江布衣麻鞋,脸有金印,随身一把朴刀,刀上挑着盘缠,好不狼狈。
宋江叹了口气道,
“此事说来话长,全怪小可识人不淑,被一个唤作鲁智深的奸贼陷害,竟然揭发小可,被吃了官司,刺配流放江州。”
“幸好小可跟郓城县雷横、朱仝两位都头有旧,买通了差人,私放了小可。”
正说着,宋江目露疑惑之色,看着公孙胜两人道,
“你们二位,不是去了梁山泊么?怎么………………”
鲁智深?!
公孙胜听到这个名字,都傻了。
怎么又是鲁达!
阴魂不散,哪都有你!
公孙胜是又急又气,却又无可奈何。
鲁达本就与他有旧,抛开利益阵营不谈,公孙胜还是颇为欣赏鲁达此人的。
再说了,鲁达现在已渐成气候,道行修为一日千里,即便是他出手,恐怕也要费一番手脚,才能将之镇压。
可问题是,没必要啊!
打了鲁达,还有那位将成元婴的千年蛇精。
蛇精背后,还立着那位!
“但无妨,宋押司才是天魁星主,贫道同他一道,才能顺势破劫,鲁达这边......只是一时意外罢了。”
公孙胜暗暗思忖着。
公孙胜道:“宋押司准备投哪里去?”
宋江:“叫甚押司,小可现在就一罪人,我认识沧州柴进,柴大官人,想去投奔他。”
公孙胜笑道:“巧了,贫道也是这般想的。”
OROROGA......
两人正说着。
远远地传来铃铎之声。
还算宽正的山路,快速驶来一伙从其他州府借境述职的官差,头戴黑色幞头,革带两侧挂着箭壶,各执兵刃,腰挂官印。
公孙胜、宋江、楼观陋三人,纷纷转过身去,立在山路旁边,低着头佯装赶路的山民,也不吱声,在避风尘。
这伙官差只是简单看了三人一眼,便收回目光。
等这伙官差远了,三人这才转过身来。
宋江:“既然如此,那我们三人不妨结伴同行,投奔柴大官人?”
公孙胜:“走走走,同去!”
楼观陋:“唉,有口饭吃就行。”
宋江:“哼!有朝一日,小可定要找鲁智深一雪前……………
公孙胜赶紧蒙住宋江的嘴,疾声道:“别找了别找了,你管他作甚!少说话,抓紧赶路才是!”
“唔唔唔好好好………………”
舳舻转粟三千里,灯火沿流一万家。
远处不时有大船驶过。
小青提着带血的青?剑,在码头的水边将其洗净,这才朝院落走去。
“姐夫上山多日,怎么还未回来?”
小青回头,看向梁山泊的方向,叹息一声。
剑上的血,倒也不是活人的脖上血,也非是妖邪的心头血。
只是三百丈之外,翠螺街上一户包子西施,家中用来拉磨的驴子的血。
隐居红尘市井之间,时间一久,难免就会有闲言碎语。
番禺港出了位沉鱼落雁,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的绝世美人,也不知从哪天起,突然流传在十里八乡中。
尤其是,这家里似乎还没个男人,那美人儿仅有个姊妹,养了条大黑狗。
于是,就有人猜测,这美人是不是从东京来的花魁,出入烟花巷柳,一双玉臂千人枕,半颗朱唇万人尝,赚足了银两,来此隐居,打发余生。
也有人说,这佳人是在家乡用砒霜毒死了丈夫,卷了金银细软,逃到此地。
否则,怎么解释这么个水灵灵的美人,哪里有如此多的钱财,购置那么大一栋院子?
瞧那如柔荑般,嫩得可掐出水的手,分明未做过什么脏活粗活,估计连针线都不会,说没有鬼,谁信啊?!
“说不定,还是只狐狸精!”
这句话,便是从那包子西施的嘴里,流传而出。
小青本想是想杀了包子西施全家,再将细白精肉剁成臊子包成包子,给左邻右舍,那些嚼舌头的人食用的。
可是姐姐坚决不许。
小青无奈,只能退而求之,砍下包子西施家中唯一一匹驴子的头。
再贴心的将驴头挂在那西施的床前,确保她起床第一眼,印入眼帘的,便是自家心爱的驴。
其实,这些闲言碎语的主人,也不见得有多少恶意。
大多都是茶余话后的消遣,午后黄昏在墙角的闲谈。
但话是拦路的虎,衣是渗人的毛。
祸从口出,众口铄金,莫说被他人看法裹挟的凡人了。
便是有了道行的精怪,若是被天道所钟的人类日夜辱骂,戳着脊梁骨,也会乌云盖顶,轻则走霉运,重则百年道行一朝散。
黄皮子封,亦是如此。
“姐姐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这么被人欺负!”
小青面露恨色,却赶紧收了青?剑,化作发簪,挽在鬓发中,免得被姐姐发现。
小青没有走后门,而是横穿过码头,绕了一圈,买了些家用之物,这才从公用的小巷里到了主街。
街头巷尾,不时有鬼鬼祟祟的人影。
既有自诩文人墨客,乃望族之后的登徒子;也有初入江湖不久,还做着醉卧佳人膝,醒掌天下权愣头青;也有单纯想来一睹白素贞容颜,单纯凑热闹的。
小青冷哼一声,目光不善的看过这群人。
她推开门扉,又快速合拢,门枢转动发出刺耳的声响,隐隐还伴随着许多眼珠子被碾碎、剪断的声音。
走进院落,小青便见白素贞一身钿礼衣,端庄绝艳,正坐在杏树下。
黑君子匍匐在地上,耳朵焉巴,无精打采。
大橘猫默默蹲在房梁上,居高临下,俯视着院中众人,清点着江山岁月。
只见白素贞一边翻阅着古籍和各种孤本,一边提笔,为《大方广佛华严经疏》做着各种批注、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