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白天还要上班……家里也不够宽敞,婶婶带着小弟弟住在她原先住的小房间……小弟弟太小,她不能跟着婶婶一起住,若是跟着祖母睡,祖父身高体胖,自己一个人就占了大半张床……哪还能再多躺一个她?
只要白天有争吵,到了晚上,他一定会在那张大床上拿回主导权,把她压在身上,听她求饶……夫妻亲-热成为另类报复,也真醉了。
虽然所谓的吵闹更多时候是妈妈一个人独占舞台,喝念作打演得热闹,爸爸多是沉默不语,夜里才是他的主场。
一连几天妈妈都沉着脸,看向她的目光颇为不善。线团本就是个敏感的小孩儿,哪里不知道是自己说了不应该说的话?愈发地胆颤心惊,将夜里父母床-上打架这件事视为恐怖之源。
外婆忙喝止她,二姨将线团拉开护在身后:“你疯了,她还是个孩子……”她懂什么!是你们做父母的行事荒唐,不知道避讳孩子!
同时,对二姨等外人道出父母打架的事情,母亲的责打、众人的反应在她小小的心灵里种下阴影:性是可耻的,尤其是不避讳人的亲热更是不知廉耻……
妈妈不停地喊着好人好人你饶了我吧……线团吓坏了,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捂着嘴不敢出声。
生产工人还好一些,干得多奖金多,象线团爸爸这样的闲职,不是干部编制,只能拿个平均奖金,而与此同时,钱的作用在生活中体现的愈发明显。
最不便的是夜里。厂里分的宿舍都不大,住宿条件不宽裕,除了厨房厕所外,只一个大间,爸爸在大衣柜边靠墙角的位置安了张单人床给线团,隔着父母睡的大床顶多一米远。
在她小小的心里,妈妈比爸爸凶多了,连她都怕了要求饶了,爸爸肯定是气坏了,她只是个小孩子,爸爸是不会听她的劝阻的……而且祖母送她回家时反复告诉她,不要理会爸爸妈妈之间的事,“……大人间的事,小孩子不要管,你只管认真读书好好上学。有什么想要想吃的,礼拜天回家,跟祖母说……”
她决定不让祖母心烦,或许只是自己搞错了……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
没有人告诉线团她做错了什么,只二姨略带尴尬的告诉她那是大人的事,爸爸妈妈并没有打架,小孩子不懂……不懂的事不能说……
这时节,国家提倡个体经济,许多村办个体的厂子如雨后春笋,线团爸爸的厂子虽是老牌国营大厂,但大家都习惯了铁饭碗,凡事以厂为家,干活得少,混日子的多,又有退休病养等负担,效益不好。
二姨很早就离家在外地,常年不与家里的姐妹们相处,对线团的妈妈不象其他姊妹那么疏远。她待线团很亲切,听到外婆说线团妈与线团爸有时会打仗,就微笑着问线团:“……爸爸妈妈吵架你怕不怕?有没有跑出来劝他们别吵了?他们听吗?”
线团的话音未落,线团妈在外间听到,咆哮一声就冲了过来,抡起巴掌没头没脸地就拍下来:“死丫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这场闹剧在外婆对妈妈的喝斥中,在爸爸涨红了的羞愧难堪的脸,在二姨对线团细声轻语的安慰下收场。
祖母知晓了,叫了爸爸去狠训了一通,要么给线团转学跟着她过,要么回去想办法解决……线团担心自己做错了事惹祖母伤心,就藏在院子外的窗户下面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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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线团很喜欢这个小小的角落,隔着大衣柜,她看不到爸妈,爸妈也看不到她。她偷偷找了点棉花,团成小团,睡觉时就塞进耳朵里,不知是棉花团起到了作用,还是大衣柜隔音,反正自从她搬到这个小空间后,夜里就没再听到古怪的声响……
那时候每周只星期日休息一天,线团周一到周六住在奶奶家,周六傍晚爸爸来接她回自己家,周日晚上再送她回奶奶家。
这两种认知占据了线团的潜意识,使她长大后没有办法正确地对待自己的爱人,又在父母的推波逐澜下,一次次做出错误的判断,将原本属于自己的幸福愈推愈远,到最后,竟将老公推给了男人……
有时她突然从梦中惊醒,虽然听不到什么声音,却会有种诡异的感觉,仿佛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大衣柜的那边,爸妈又在打架……
妈妈突然发难,虽有二姨护着,线团还是被打了两三下,头上脸上疼得很,火辣成一片,惊慌失措地躲在二姨身后,眼泪哗哗往下淌,却不敢哭出来。只憋得自己抽抽噎噎,不停地打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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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到祖母气得发抖的声音,听到爸爸羞愧地唯唯诺诺,保证自己会解决好。
为什么八姐要说线团的事,却先交代了这么多线团父母的事情呢?因为后来线团长大了,线团的感情婚姻遇到了问题,她去做心理治疗,心理医生的诊断结论是,童年时代的遭遇是她一切心理问题的根源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