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三骑,沈重的千军一路疾行,黄昏时分,已是百里行程,离浑河不足二十里。
那将领傲然说道:“大人若学李总兵、朱总兵一般,驱使我等送死,自是不去。可若大人和定边军敢以身犯险,末将不才,愿为先锋,死战在前!”
阵中是不停四散传令的铁骑,阵前是杀人毫不迟疑的魔头,对面高高的两杆大旗下,是肃立不语的铁甲横流,明军终于安静了下来。
沈重问道:“李总兵、朱总兵,袁经略命尔等驰援沈阳,你麾下的将士兵甲俱全,弓箭何在?”
沈重一马当先,李晟部紧紧跟随,铁毅毫不相让,顺着明军退缩躲开的出口,直赴沈阳。
沈重仔细端详着整齐大阵中一个个惊慌失措、毫无战意的士卒,摇头长叹可惜。如今自己时间不多,这些溃兵逃将急切间难以大用,否则的话,就是沈阳,自己也敢闯一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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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前方尘烟滚滚,随后冲出溃散奔逃的上万明军骑兵,茫茫一片无边无际,从两里外向定边军迎头扑来。定边军哨探飞马回报,似乎是遭遇大败的沈阳援军,至少两万余骑,首将不明,只是看到两杆将旗上分别有个“李”字和“朱”字。
沈重拔马就要离去,却听一人高声叫道:“监军大人留步,吾有一言!”
沈重欣赏着看着他,对李晟笑道:“又是一个有理想的好汉!”
“勿使黎庶百姓兮泪满襟!”
沈重笑道:“尔有何言,说!”
“民之罹难兮愿赴死!”
李秉成骇然失色,朱万良急道:“沈监军,你虽是天子近臣,也无权阵斩大将!若不想大家难看,还请沈监军收手!”
千军亢奋,气势滔天,笑声豪迈,杀机无限。两万余铁骑心神俱震,不敢争锋,默默下马,让出了两千匹良驹,退到一边。
沈重笑道:“奴兵几何,能一举击败你三万铁骑?”
沈重回头一看,却见一处军阵整齐的千骑前,一将横枪而立。二十出头年纪,虎背熊腰,器宇轩昂,神色自若,傲然对视。
刘大栓、王碾子所部皆是应和高呼:“辽东监军令,噤声!肃静!违令者,杀无赦!”
定边军齐呼:“增援沈阳,因何溃败?”
奉集堡大军静默不语,伏身缩头,生怕被监军大人看中,再去沈阳送死。
沈重冷声道:“留下两千匹战马,放任他们偷生,随我逆流而上,中流击水,称一称鞑子的斤两!”
刘大栓挥手示意,两支铁骑在明军阵前往来奔复,阻截着明军继续向前,两百男儿不停齐呼:“辽东监军令,大军止步!冲阵者,杀!溃逃者,杀!不听号令者,杀!”
沈重问道:“刚才为何不言?”
眼见明军仍是接头接耳,议论纷纷,刘大栓回头下令,百骑立即启动,向噪音最响处冲去。一到近前,二话不说,马刀挥舞间,十余个明军便哀嚎着坠落,吐着血沫停止了呼吸。
李秉成、朱万良领着部将齐来,拱手齐喝:“末将参见沈监军!”
李晟叫道:“大人军令,留下两千骏马,放这些孙子偷生,咱定边军的好汉,跟随大人救难!”
沈重自是知道,这就是北上支援沈阳,被皇太极击败,来自奉集堡的李秉诚和朱万良率领的三万骑兵。
李晟浑身发寒,怜悯地瞧着此人,慈悲为他哀叹:“年轻不懂事,热血冲昏头,遇人不淑,要上贼船啊。”
左面百支三眼火铳连续鸣响,右面王碾子也随之而行,砰砰砰的声音终于惊动了明军,不由纷纷放缓了速度。
定边军轰然大笑,高声呼道:“二战青台峪,铁骑扫辽南。横尸一万六,从此不敢战!浴血摩天岭,残余向北窜。八音泪如雨,强军乃定边。”
终于完全静止的大军,拥挤在一起,乱成一团,哭爹骂娘,悲号惨叫,躁动不已。李晟压着阵型和马速,四排铁甲缓慢整齐,如山而前,护着沈重来至大军阵前。
沈重的话被亲兵传递,守在阵内的两百定边军齐声复述:“兵甲俱全,弓箭何在?”
沈重的剑稍稍加重了力度,李秉成的血越流越多,然后笑吟吟说道:“杀个把总兵,比起老子违法的朝廷法度,已是最轻的了。李总兵和朱总兵不妨赌一下,看看我临阵斩杀大将,天子会不会治我的罪。”
瞧着李秉成和朱万良瑟瑟不语,沈重也不理他们,对数万铁骑高声问道:“三万土鸡瓦狗,可有豪杰敢战之士,愿随我再赴沈阳?”
“惟愿天子国家兮威四海!”
“沙场九死兮尤未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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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年将领平静说道:“末将愿随大人和定边军好汉,再战沈阳!”
李秉成、朱万良面面相觑,两万余铁骑相对无言,看着呼啸远去的痴男儿,只得垂头丧气默默而回。而身后一往无前的铁流,山呼海啸般的豪迈,仍然依稀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