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也就是年三十。以往这个时候在她的家乡已经是白雪皑皑了。但海岛上的气候依旧炎热湿润,外面正下着小雨。孩子们被集中在饭堂里,丰盛的饭菜被摆满了餐桌,每桌甚至还有一壶酒。大家都隐隐感到兴奋,毕竟有消息传出来苦难的日子将在今天截止。所有人都在向往走出这里开始新的生活。
苏媚暗暗点了点头,这次江都之行还算圆满,起码临行之前见到了两个让她不反感的男人。
之后的生活似乎有些好转了,孩子们不必再经常以性命相搏,大多的训练变成了易容、隐匿、布置陷阱和刺杀。苏媚甚至有些庆幸,至少自己和弟弟是完整的,而且不经意间听到看守的交谈,似乎这种训练今年就会结束了,他们将离开这里会有新的身份和新的生活。这让她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和对新生活的渴望。但她没想到的是在这最后的日子里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的弟弟。
离岸边几百丈外是个大院子,比他们村子还大,高高的院墙是用比成人腰还要粗的树干垒成的,高有三丈开外,顶端被削得尖尖的,树皮都被扒光了滑滑的让人不能攀爬,四角都有高高的碉楼。随着一行人的进入,铁质的大门吱扭扭的关上了,也隔断了外面的世界。
赶路的那些天里没人和他们说话,饭会按时放在他们面前吃完又被收走。两天后到了一个小镇上,她和弟弟被塞到一个封闭的马车上。从此也看不到外面的景物了,只有方便的时候才被允许走出来片刻。终于在一个多月后他们被从马车上带了下来,换乘了船。因为没有路了,前边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又过了三天,船靠岸了,他们来到了一个岛上。这个岛很大,到处覆盖着植被,远处的山上是茂密的原始丛林,浓密的白色雾气环绕着山腰挡住了以上的部分。
苏媚机械的吃着眼前的东西,曾经的美梦和憧憬在此刻被击得支离破碎。她有些呆滞,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是失望还是恐惧多一些她也分不清。这时一只温暖的手伸了过来紧紧握住她苍白冰冷的手指。她豁然抬头,眼前是弟弟苏耀那憨厚的笑脸:“姐,别怕!跟着我。”
这时一个脸色阴翳的中年人站在大家面前,先面无表情的环视了所有人然后说道:“相信很多人已经猜到今天将是你们在这个岛上受训的最后一天。明天将有一些人离开这里开始新的生活。对,你没听错,不是全部,确切的说是五个人,只有五个人能活着从这离开。晚饭过后你们所有人将被送去后山,在那里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最终的结果就是要杀光你身边的人然后在日出的时候回到这里。记住,我们只要五个人,如果明早回来的人超过这个数,那你们自己在门外解决。我只要看到五个人站在我面前,逾期不到者也就不用回来了。不要有人心存侥幸,以为躲在山上就可以逃过一劫。我们会放火烧山,过了明天这个岛将化为灰烬,包括藏匿起来的人。你们只有两条路可供选择,要么杀掉别人,要么被人杀掉。现在享受你们大部分人最后的盛宴吧。”
苏媚拿着酒杯的手瞬时一颤差点把酒洒在外边,这一声姐姐,揭开了她尘封在心底多年的记忆。
曾几何时,那个有着亲切笑容的男孩,不管伤口有多痛,每次帮他包扎完都会憨憨的笑着说,谢谢姐姐!咳!我苦命的弟弟,要是活着,现在也有对面男孩这么大了吧。
回忆像开了闸的流水一样涌进了脑海。那年她十岁,弟弟八岁。他们的村子遭受了瘟疫,爹娘和村子里的人都没能躲过这一劫,只有她和弟弟幸免。那天她抱着弟弟坐在村头的大树下,身后就是死气沉沉的村庄,没有感觉害怕有的只是迷茫。一队马队从村头狂奔而过,带起了漫天的尘土。她没有抬头,没有呼救,只是麻木的盯着怀里昏睡的弟弟。
她没有说话,也依然没有抬头。
“老大,这村子就是遭瘟疫的那几个,除了这俩孩子应该没有活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