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信儿毕竟还小,他的筋骨所能承受的内劲力道还是很弱的,所以只能暂时性的推动磨盘,事后自己的肌肉也会有酸疼的迹象;还好男子及时阻止信儿这种自残行为,不过在听信儿嘟囔的时候,实在没办法,眼珠转了几转就想到一个折中的好办法。他改动了一下内劲修养的方法,让信儿以后把静坐培养内劲的时间运用到搬石头上,当然是堪堪能够让信儿搬起的那种。
并非因为信儿年纪小的缘故,信儿是全村,应该是全镇最早慧的孩子,一岁的时候就已经可以伶俐的说话了,那时候就开始认字了。他的父亲名叫小山,是个酒鬼加赌鬼,然而却有些消瘦黝黑,毕竟是农人,所以农活肯定是少不了干的,只是大半积蓄都让他糟蹋挥霍出去,只留下些微粮食充饥。
信儿清脆的声音问:“哪两条?”
女子这次是真笑了:“傻孩子,娘怎么会骗你呢。快去读书吧。”
男子苦笑,蹲下身体,双手抱着信儿的肩膀问:“可是,要跟叔叔学的话,就得离开父母,跟叔叔一起离开这里,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或许还有性命之忧,你可愿意?”
“嗯,叔叔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的。”信儿曾问男子叫什么,男子笑着让他叫自己叔叔就行,信儿也不疑有他,就那么叫了下来。
小童依然不依不饶的嘟囔,但却只是打扭而已,女子摸摸孩子脑袋:“乖信儿,好好读书去,多识点字,等你以后长大有了学问就可以不用让娘磨粮食了。”
“娘,不要磨了,不要磨了......”小童连哭带拉,摇着娘亲哭诉。
女子拭去泪迹蹲下帮孩子擦泪和鼻涕,一边还帮他整理衣服,勉强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傻孩子,不磨出来粮食,咱们吃什么?”
天资怎么看呢?那就得看他练功的进展如何了,这个只能从时间上来检验,一天时间基本动作学的差不多,剩下就是简单的套路;男子并不急着教信儿招式,反而是循序渐进的把每个基本动作都教好才肯往下教。也幸好信儿都老老实实的做的十分到位,三天后,男子已经开始教信儿简单的套路,这是外家功夫,需要体会其中的劲道。
信儿虽小,但是对陌生人却并不害怕,至少他能感觉出谁对自己是善意,谁不怀好意;眼前男子对自己的关心之意,跟街坊叔叔婶婶们类似。他也没有什么可说,但也没什么可隐瞒,只是低头数着手指低声嘟囔道:“爹爹又喝醉了,娘亲好累,我想帮娘亲。”
开始几天,信儿每天都搬着一块石头扎马步、站桩,五天后叔叔让信儿搬着石头一步步慢走,就这样依然在慢慢的磨练,然而信儿回家的时候偷偷试了试推磨盘,这次却可以慢慢的推动,不过却很慢,根本不足以磨粮食,但也好过以前只有激发内劲才能推动好的多。接下来信儿接受的修练就是搬着石头快走,这样他就必须将内劲也慢慢施展出来,而且走路可是跟扎马步不同。
信儿独坐在河岸抱膝哭泣,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哭什么,也许仅仅是因为看到娘亲的劳累而哭,也许是想到娘亲被父亲欺负而哭,也许是因为自己无力帮助娘亲才哭。四岁的孩童本不应该有这些心思,应该是无忧无虑随时都能忘记忧伤的年纪,但是信儿的记忆却很清晰,三年来父亲多次抽打娘亲,自己被醉酒的父亲痛打也是家常便饭。
男子先是苦笑摇头,随后又略微沉吟:哦?四岁就这么懂事?只可惜还是小了点,就算我将内家、外家功夫都传授,他也不可能短时间有力气帮他娘啊,这可有些麻烦。不过...事在人为嘛,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算了,反正我这伤势要将养一些时日,倒不如试试这小娃娃的资质如何。
信儿抬起头,看到一个星眉朗目二三十岁年纪的灰衣男子,不过看他神色有些黯然似乎身有不适;还好信儿只是在娘亲面前和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哭,见了外人就会收起委屈的泪水。他看着男子但却没有说话,那男子看着收起哭声的孩子也不好发作,只是几步走到信儿三尺外坐下,不过信儿看到他弯腰的时候手微微虚扶胸口,似乎有些疼痛。
两个月就能达到藏劲于无形,也算是天才了,男子微笑着心中感叹,也正是这一天开始教信儿运转内劲之法;起初就是将自己静坐培养出的内劲作用于每一个长拳的招式上,用多大的力,甚至是气息多深都有讲解。而信儿的悟性极好,后天的努力更是惊人,自从叔叔说他以后可以连续白天黑夜都练功的时候,信儿几乎天天都在练功,内劲虽然刚刚培养出来,但确实已经可以推动磨盘了。
为了学到更好的东西,信儿自然是每天都努力练,很多时候都忘记了自己在练功,而且一个月后他感觉自己已经收发自如的发动任何一个动作。不过叔叔却让他继续练,等到他日常生活中的任何一个动作都能收发自如的时候就可以学习深入的武学;果然有个盼头就有动力,信儿又苦练半个月后终于达到了叔叔的要求。
终于到了深秋,一个季节的修炼,信儿已经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天才,男子暗叹:天下璞玉,我今得之,苍天不负于我!这天信儿被叔叔叫来,叔叔摸摸信儿脑袋笑道:“信儿,你的基础功已经练成了,剩下的就是深入提高了,现在有两条路可走。”
渐渐的信儿内劲在增长,但是他的饭量也在变大,可是他为了不被爹娘看出来就依然每天吃那么一点儿,好在叔叔得知之后每天都给他准备饭菜,而且偶尔还会有野味儿吃,但同样的他也不能带回家给娘亲吃。
信儿听闻,立刻如同抓住救星一样问:“有什么方法?信儿不怕吃苦。”
小河宛转流淌,偶尔有鱼儿冒头喝水的波纹荡漾远去,虽然申时的太阳依然高挂,但是初秋的天气已经不再炎热,河边的芦苇丛也开始转黄准备枯萎。河水倒映着河岸的一切,举目西望二十里外就是连绵的群山,虽然不是穷山大川,但在王朝社会,大多数农人几乎终生都不会踏出自己的家乡,更鲜有人去探险追查什么稀奇古怪。
所以练武习惯的人,他们的气息气血以及脏腑精元都适应了筋骨运动,而且动静之间都已经习惯,所以练武的人,特别是高手的气息劲力根本不是常人所能体会的。而且成年的人练武一般相对年轻时候练武比较难成就,因为筋骨气劲的运转已经定型,脏腑气血、精元的功能已经稳定,要想重新塑造一种身体气劲、气血精元的运转,是非常难的。
信儿不以为意:“再过三个月就四岁半了。”
小家寨离镇上只有四五里路程,镇上一位老学究来小家寨考察地理风俗的时候刚巧赶上小山家儿子满月,于是被请来给孩子起名;看到那一身贵气的主妇,老学究暗猜必定身份不凡,只是世上很多事情还是少知道为妙,这位老学究可是深谙保身之道。
男子好笑之色不减:“呵呵,原来如此,可你这么小,怎么帮啊,对了,你叫信儿?你多大了?”
不过信儿的母亲并非好学的女子,所以识字不多,只能教信儿一些常用的字句,好在信儿很聪明,一学就会,但是女子也常自伤感,若是信儿能在自己家安好的时候出生该多好。但这也是不可能的,若她家境好的时候也不可能流落至此,一想到自己家的灾难,女子就心如刀割,若是牵累到信儿还不如直接杀了自己。
不过信儿在这位好老师的指点下十天就将这简单的拳法练熟,算起来信儿离遇见这位老师已经半个月了,但是这位老师从这一天才开始教信儿内功运劲之法。跟外家练习拳法时不同,这内功修法只是让他养练内劲而已,这也是这门内功的初期修练方法,只有内力有基础了才能学习更深运劲方法。
清风习习,炊烟袅袅,灰褐色茅草覆盖在三间泥胚房顶上,木条竹板交叉的篱笆围出了四丈长两丈宽的院子,周围还有粗大的竹木,也有低矮的花草点缀周围。主房坐北朝南,在院子偏东,西院里还有一间柴房,房门前的院子里只有一方磨盘,正是磨粮食用的那种,磨盘周围还有一圈坚硬光滑的地皮,那是人推磨走出来的,信的记忆就是从这里开始。
不过信儿还是太小,根本不可能一个动作坚持太长时间,但是灰衣男子却心中微叹:这孩子心志不弱,所能坚持的时间也远超同龄人,这心境上可得引导好。于是男子又叮嘱道:“信儿,你以后学会了这些本事,可以帮你娘,可以自保不受欺负,但是不可以主动打人,也不要随便报复别人,记住了吗?”
信儿果然不舍的松开了娘亲,但是他再次听到嗡嗡的磨盘声就又忍不住哭了出来,女子似乎看出来原因,就打发孩子去家旁的河边读书。这个村子名叫小家寨,村民大都姓小,全村有五六十户人家,有三四百人,村子北靠一条自西向东流的小河,信儿家就住在村子最东边,再往东就是茫茫的田地和荒野,而信儿却从没有离家超过百丈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