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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犬吠止于深院中

小可在听到大表姐这一称呼之后的第一秒脸上就是一热,腹中一股难以形容的鼓胀感顿时搅得他气血翻涌、心绪不宁。

他这话是在讽刺程双和小可不回报夏家而百般推脱婚事,这几个年青人就像在郊外野游偶遇的陌生人一样轮流介绍了自己,之后他们正在倾听程妈诉说村子里面临的留守儿童的教育问题,程、吴二人对程二舅的话听若不闻,强自装出镇定,他俩都想:报恩和以身相许是一回事儿吗?再说如果没有夏家那神经兮兮的族规,我们俩又怎么会欠下这“不杀之恩”的人情债?

她用下巴指着杨娇说:“有那么几年我们家拮据到都快揭不开锅了,我倾尽家中所有仍然难以维持每天中午为孩子们准备的一顿午饭,双双自打上高中起就勤工俭学,从不给我和她爸添负担,双双是个好孩子啊,我这当妈的对她有愧;亏得有娇娇帮忙,她父亲替我落实了在编教师的身份和待遇,这孩子不但是双双的好朋友,更是个有社会责任感的热心人,你是去过我们村的,我说的都是真事儿吧娇娇?”

他曾在宗族大会上说过对二叔极为不敬的话,在他当众道出了怀疑二叔害死了他父亲之后大表哥一直都在后怕,虽然程二舅对此闭口不提并没有为难他,大表哥仍然心中栗六,提心吊胆的害怕自己会被二叔一家设计毒害,此时他心怀气愤却又不能直缨表弟之锋,他只能委婉的表达出对这两桩婚事的不满之意:

梁队不紧不慢的回道:“如果你我都能提前预料到她的行程,这任务还会有何机密之处可言了?”

“唉!”程二舅看起来挺不舍得和亲戚分别:“我和外甥女几年没见了,本想能留她在此多住一段日子,可是谁让她是一名警察呢,有这样特殊的工作性质在,国家一声召唤就算要她去赴难我们这些做家长的也没法拦着她,双双是我们家族的骄傲,我们怎么能拖她的后悔,是吧小妹?”

程二舅嘿嘿一笑:“你们师徒俩又不是乡派出所的,你们是界湖城的警察,如果我们家没有谁犯了刑事案件,你们总不能跨区到鸡冠山市来执法吧?咱们这几个省七十年前属于倭国扶植起的伪满洲国所辖,就连“派出所”这个词汇都是从那时兴起而传至全国、沿用至今的,你别当我这老朽是法盲,难道我会不知道你们的职能分工和管控地域不同吗?”

“这……”

程二舅避重就轻的不去提程妈今天就要离开桃源谷的话题,反而数落起她来:“我说妹子,你就是做烂好人做惯了,你自己的钱都给了村里的孩子,可是他们考上大学、毕了业以后呢?怎么没见有人回报村里为更多的孩子做些贡献,就算为了报你一个人的恩德,逢年过节回来看看你也算是那么点心意吧?人呐,都不懂得感念报恩;只知道落实惠得好处,哼!”

杨娇为此事磨过父亲不是一次两次了,杨芒锋手上并没有多少实权,他能够做到帮程妈一人主持公道替她要来应得的转正名额;他也曾多次为这个贫瘠的村子捐款,然而他却无法以一己之力改变现状,像程妈一样默默付出却得不到应得待遇的人还有很多;需要援建和改善教学环境的基层山村校舍数量也不少。就算杨芒锋为这一所学校、一个村子解决了问题;于大环境来说却如杯水车薪一样。程妈提到此事以后不禁黯然。

小可猜测村中狗类的集体发飙极有可能是那条巨狼或是什么人躲过巡逻人员偷偷潜入了村子,而且那闯入者就落脚在狗叫声终结的位置附近,他对这座大院并不熟悉,因此并没打算贸然前去查看,而且他本人已经够烦的,早已被逼婚事件缠得满头都是包,他大半夜的再被大表姐勾-引之后心绪难平,哪里还有闲心节外生枝去管村子里来了什么闯入者?

“你们把当一名好警察作为信仰;我们村里人想要守住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就不算信仰了?”程二舅声音顿时冷了下来:“我们家的规矩就是这么定的,我妹子、妹夫不能走!”

程二舅脑筋一转,深自后悔起之前放小妹夫妇回去的话说得太满了,他试探的问:“该不会是要接双双走吧?”

他问这话自有一层深意,小可自打半夜里丢下大表姐一人空守孤床之后,他在院中站了好一会而并没立即回房去,他原本只想凉快一阵通一通气血免得被憋出内伤来,当他静下心来之后侧耳倾听,之后就注意到村子里原本此起彼伏的犬吠声渐渐平息了下来,而最后几声狗叫却终止于这座大院的另一端。

当稳定下情绪之后小可就问了二表哥一个他由大表姐而想到的问题:“立冬兄,你家大院里养了几条狗?这么大的院子不怕丢东西吗?”

梁队无奈的瞧了程爸一眼,嘴角硬挤出了一丝苦笑。他败下阵来只得靠程二舅的亲妹妹出场来说服这位固执的族长了。程妈说:“哥,要不就让你妹夫代我留下吧,他和我夫妻同心,不分彼此。我还得尽早赶回家去呢,村里的孩子们都在等我开课,我们那村子比起咱桃源谷来不知要穷上多少倍去,孩子们长大以后不能都在那点贫瘠的土地里刨食,只有多学点知识才能打好文化基础考上好中学。”

梁队先和程二舅套了几句近乎,声称自己是为了看望老战友而来,没想到程爸并不在家,他只好电联了对方,他公务繁忙好不容易请下假来,只好冒昧了些不请自到这桃源谷来作客。

她虽一时口误,然而心里却极为得意,杨娇没想到程爸找来的帮手撒起慌来如此给力,就算村里原本组织了人手拦截程双,如今用警车带她走,终究没有谁敢于公然与警察较劲的。

“谁敢偷我家的东西?”大表哥抢先于他堂弟回答了小可的话,好像接待外客本是他当仁不让的职责一样。

程爸终于舒了一口气,他笑道:“当然舒服!这地方山清水秀的正适合养病。”

梁队长对程二舅的话嗤之以鼻,他心想:你这不是耍无赖吗?你是族长,规则向来由你定,你怎么说就怎么是,你新定下这条家规来难道村里人还敢否认不成。他毫不示弱的回道:“你们家族有这样的规矩?可是,什么规矩也没有国法大!我这位战友就是为了咱们国家的和平昌盛,为了维护法律的公平,这才在与黑恶势力的斗争中不幸废了后半生,我们都是从战场上回来的,肩头又扛了国徽几十年,我们还会怕什么?为了公正、为了家人,也为了信仰,我们什么都豁得出去!”

“妹夫,你和小妹就不急着走了吧?”程二舅说:“你们才来了一天就走这怎么成?这桃源村也是你们的家啊,你们走了就是在打你哥哥我的老脸啊!不许走,留下多住几宿!等双双任务结束了再接你们回去。”

“没错!”梁队抬出了他们的组织来替程双解围:“一早刚接到一个机密而又紧要的任务,程双必须立即归队。”

“堂弟,你从哪儿和他论出个自家人的?噢,对了,你和他的确是一家人,谁让夏家传到你们这一支却赶上了双喜临门的好事呢!只不过咱们夏家先祖对后人曾有过忠告,你最好别忘了咱们这会客厅名字的来历!”

二表哥强忍住笑回复小可说:“咱们以后就是自家人了,我不妨先和你说了吧吴老弟。”他称呼小可之时已然客气了很多,既因为小可即将成为他的姐夫;也因为小可言语之中针对着他的堂哥,这两点都使二表哥错误的认为小可与自己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