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怎么办?”覃楠兮慌了神,哥哥嫂嫂反复的嘱咐这时才真切的回荡耳边:“且莫闹出事端!”
“这是哪个落在这里的?倒是为我而备。”满怀欢喜的提起酒壶,覃楠兮连迟疑一下都不肯,对准壶嘴猛吸了一口。
无措的仿佛一只无辜被困的小野兽,覃楠兮在翠竹青罗间划着圈儿踱来踱去,苦苦思索自救的法子。
“姑娘,你我不过萍水路遇,又何必心生痴念?不如你我对酌,便一杯饮尽多情,自此彼此天涯,各自安好可好?”覃楠兮抬手温柔的抚着竹叶浓翠的叶尖,仿佛她手中捧着的真是美人娇面一般,她虚眯着的眉眼里,扮出一副纨绔薄情郎的神色,自顾自嬉笑的开心。半晌,才意犹未尽的暗叹:“少了美酒,到底是辜负了美人心意。”又懊恼方才没有顺手藏一壶宴上美酒带来。
车中帷帘已都换成薄透的绫纱,轻薄赢弱,静静的悬坠在车身两侧狭小的窗上,仿佛也被骄阳晒软了一般。端阳的风,即便吹了来,也是腥热的。
“真的!”覃楠兮精神一镇,惊喜道。
“果然是宴无好宴”覃楠兮暗叹了一句,随在兄嫂后面仪态万方的入了深深侯门。
“你若觉得累便去随便走走吧,这里人多烦乱,不会被发现的。”萧落梅嘴角烙印一般的微弯依旧,语气里却是放纵和体谅。
“这可不是郡王的布置,据说这次宴会是长平王侧妃一手操办呢。”萧落梅嘴角恰到好处的微弯一直精巧的挂着,却仍能从齿缝里挤出这一句。
“水,找水洗一洗,或许,或许还能蒙混过关?嫂嫂说花园南角有水亭,水亭,必然在水上。”一面暗自嘀咕,一面沿着细幽的小径向南去。
“长平郡王还真是生了颗玲珑心肝啊!”覃楠兮落座主家下首东面第一桌上,凝着桌上华而不实的缤纷菜色,低声讽笑。
覃楠兮闻言怔了怔,忽得释怀,暗自替嫂嫂欢喜。面上却故意笑对覃楠甫道:“哥哥,我身子不虚,多吃些可无妨?”
盛装的兄嫂在对面相依而座,各自笑的一脸无懈可击。“这许便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可他们到底彼此在意多少?若他们褪去了身上尚书府少爷和国舅家小姐的光环,他们还会为彼此倾心?还会这样一团和美吗?”覃楠兮凝着眼前的兄嫂,暗自胡思乱想。
覃楠兮一愕,回头向萧落梅歉然一笑,端了端身子,眼角的疲惫一览无余。
说来天下事也多奇诡怪异,覃楠兮还没懊恼完,眼光落向的道边兀立着的石柱,柱顶上竟然静静蹲着一尊萤光闪烁的细瓷酒壶。
长平郡王府盛宴确实不同寻常,宴席设在花园中的碧晶池畔。自东而西,沿着碧晶池畔起伏的太湖石堤岸设座,心裁别出,上百官宦家眷依堤而座,似乎一团祥和,却在太湖石高低曲折的起伏中正正暗合了坐上嘉宾家世官阶的高低。只是将明里暗里的攀附比较不动声色的敛在凌波潋滟,丝竹雅致之中而已。
“天啊,这可怎么好?”穿着这污了的衣裙回到宴上,无疑宴后的‘花会’上,她会成为唯一谈资笑柄。
萧落梅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低笑道:“这长平郡王府里,有两样宝贝誉满长安,一样就是着冰盘”萧落梅说罢举箸夹起冰盘中一颗艳红的樱桃,一丢便快速含到口里,偷瞟了远处的覃楠甫一眼,回头对着覃楠兮微微眨了眨眼睛,难得一见的调皮一笑,遂即敛容接道:“还有一样就是水汀‘浮濋’,那就在这池南竹林后,是个有趣的地方,想来今日这样的光景,那里应当十分安静,妹妹若愿意,去瞧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