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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墨荷红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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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诺?那就算是承诺?”司徒逸反问,他语中的笑意几乎已盛敛不住,可手下却依旧不停。自在游走的笔尖之下,一支孤瘦的清荷已然托生,秀拔清冷的开在雪白裙裾上那片殷红的酒污一侧。

覃楠兮心头莫名的一紧,低头望向自己身上陌生的水红色,只能无奈的点点头,暗怀着怨恨,磨磨蹭蹭的挪到书案边上。

“楠兮和我并没有什么前嫌,今天也是我疏忽在先,随手落下酒壶才害的楠兮污了衣裙,只希望这画儿能掩过酒污才好。”司徒逸了然一笑,答的不疏不狎。

司徒逸笔尖顿住,眉峰一挑,笑盈盈的凝了覃楠兮半晌,重又低下头去,簌簌走笔画了起来。

覃楠兮却是满心的期望一瞬落空,失望挂在眼中,沉默了半天,才小心道:“不知将军是否知道‘冰魄’可曾有过其他主人?”

坚硬的墨锭凭借些微清水温柔的成全,渐渐在砚内晕成一汪纯粹的浓黑,细腻连贯的研磨声轻柔的回荡在浮濋阁椽柱之间,悄然填满了覃楠兮因失望而空洞的心底,也阻断了司徒逸探究的好奇眼神。

“冰魄”这名字如同它寒利的刀锋般,倏忽一闪,原本交替盘旋在覃楠兮心头的混乱、尴尬、羞愧和疑惑瞬间被劈的干干净净。

“姜魁性情狠辣,你两次让他当众难堪。今后若无翀弟相陪就不要独自出门了。”司徒逸对身边的覃楠兮说道,握着画笔的手,沉稳的落下,笔尖一沾白裙便簌簌勾勒起来,

“楠兮以为那便是承诺,既然将军认得楠兮,自然知道定会有再见之时。”事涉苏先生遗愿和旭哥哥下落,覃楠兮满心的庄重认真,说的静定而不容置疑。

“这,这我倒确实不知道。实不相瞒,前次在兵器铺中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冰魄’,前辈过世时我未能前去送别,只从他留给我的遗物中见到‘冰魄’的画稿而已。”

“我……”覃楠兮张了张嘴,司徒逸的双眼里虽蕴满着笑意,可那分轻柔的笑意之外却是无可违逆的坚决,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

正了正神色,覃楠兮期盼的望向司徒逸:“前次兵器铺里,将军曾提起‘冰魄’的旧主,还承诺若有缘再见定会将他们的故事说给我听,还请将军信守承诺。”

“楠兮方才宴在上所饮应当只是上好的清酒吧,这琥珀光确实是为我专备,全席也不过一坛而已。”司徒逸顿了顿,宁和一笑,又接道:“方才信手从席上拎了一壶出来,半道上琳琅险些跌倒,我只顾扶她,倒是忘了随手把酒放在了哪里了。这么巧竟就被楠兮捡到了,也许,确实是你我有缘。”说到最后一句,司徒逸的笑意更深浓了些。

“我?研磨?”覃楠兮讶道,除了爹爹,她从未服侍过别人笔墨。

“不瞒将军,楠兮原本以为‘冰魄’与我一位故友有关,故而不愿错失,如今看来怕是错了。将它送还给将军,物归原主。”覃楠兮莞尔一笑,缓步回到案边,握起斜依在砚边的半截残墨,缘着砚中渐显干涸的墨迹,轻柔的研磨起来。

司徒逸略微一讶,笑望着覃楠兮“前次看你对‘冰魄’志在必得,又似乎十分关心有关它的旧主旧事,怎么忽然又……”

“换我是你,根本不会和姜魁这样的人当面冲突,想教训这种人有的是办法,何苦把自己绕进去。”司徒逸也不答她,自顾自笔下如飞,继续自说自话。

“冰魄,水魂?原来是有这样的涵义!”失望虽然在所难免,但司徒逸所说却也令覃楠兮有几分唏嘘,到底他是在帮自己,低低感叹了一句。又想起当日司徒逸对‘冰魄’珍爱的眼神,便略带歉意的道:“楠兮不知道这腰刀是将军故人的遗物,明天就差人将‘冰魄’送还将军。”

“楠兮,过来帮我研磨。”覃楠兮正左顾右盼,猛的被司徒逸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