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可淑将谢言散乱的头发抚平,说:“谢言,上次你在医院看的病还没好,怎么还喝这么多酒?打你手机你不接,我去找你,家里的灯都亮着,你不在,你这是何苦呢?”
他独自承担一切负重,被现实压得的无以喘息,最终,只能以身体被摧垮和心灵被扭曲,挡在光明的另一面,挡在美好生活的远处!
毕业了、工作了、拿工资、忙活了、大10了、买车了、买房了、更忙活了,谢言的一生忙忙碌碌,平平淡淡,没有什么大的成就。
面对现实的残酷、人性的冷酷,人生的一个选择摆在了他的面前:究竟是毫无底线的妥协,还是带着骨气狼狈的离开?
到后来,他爱的人又抛给了他一个致命的打击——那个女孩要结婚了,新郎却不是他自己,就像所有的三流电视剧里经典的台词一样,谢言没想到会有用到自己身上的一天!
当谢言跌落水的一瞬间,眼前雾漫漫的一片,虚无的感觉犹是踏入了云端,精彩却又真实,然后噗通的落进水里,溅出半米多高的水花,消失在死寂的河里。
这个三四线小城的深夜,到处都是灯光流转,霓虹闪烁,明净也好,暧昧也罢,夜晚的光亮却不能给人内心一些的安慰,冷风吹在谢言单薄的身体上,缩了缩,清醒了,可是他的笑冷的却让人颤抖!
或许吧,不是每段感情都能有始有终,不是每次暗恋都能得到结果,埋藏太久的暗恋,一旦重见天日,多半不是见光死,就是在心里变成一场更盛大的腐败。
看到谢言那样,程可淑感觉一阵阵心酸,眼泪唰的就流下来了,跑过去抱住了他,让他不至于瘫倒在地上。
虽然平平淡淡也是福,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就是长大的幻灭,奔四十岁了,虽然才三十几,往前看,很多可能性已经没有了,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
程可淑心乱如麻,胡乱抓起黑色的外套,轻轻锁好门,在路边打了一个的士,直奔谢言告知的地方。
话还没说完,他的歌声已经响起了,一开始声音不大,有些含糊不清,却是程可淑的十分熟悉曲调,他唱的是《老男孩》。
谢言对着死寂的河面长长的喟叹一声,然后才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觉得丢了很多……要是能重新来过的话,我一定会重拾遗憾。”
谢言平时人又风趣幽默,相识多年,是程可淑最亲密的男性朋友,以前大学时的室友闺蜜们都调戏说,你家谢言真好,可要抓紧点不要让别人抢走了,可惜,两人迟迟没有踏出那一步。
“知我心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谢言突然将头仰起说:“我想唱首歌,是我心里的歌,好长时间了,我都想唱这首歌的,只是没有机会,今天是个机会,我喝了酒,特想唱,所以我得唱,一定得唱……”
谢言抬头看程可淑,额前头发散乱着,汗水将头发打湿贴在额头上,眼光迷离,嘴里喃喃着:“我一个人,喝了不少酒,你们谁都忙,都忙,只有我一个闲人了……喝酒真过瘾啊……原来酒是个好东西啊……我怎么一直不知道呢,你是可淑?你怎么来了……”
谢言的话说了半截,剩下的话又给吞回去了,似乎在自言自语,似乎又不想说太多心事。
谢言以毫无悬念的态度选择了后者,心有不甘却万念俱灰离开了职场。
谢言,这个平日滴酒不沾寡言少语的男人,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借酒浇愁,并且喝成了这般模样?
他经历的人生简单而不平凡,他有许多值得回忆的曾经,也有许多不愿提及的伤心往事,他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像是从远方来,带着你不懂的伤。
手机响起时已经凌晨两点了,是谢言。
还有人打120报警了,现在围聚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更多的人是冷眼旁观。
“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爱着的人呐,到底我该如何表达,她会接受我吗?也许永远都不会跟他说出那句话……那时陪伴我的人啊,你们如今在何方?我曾经爱过的人啊,现在是什么模样?当初的愿望实现了吗,事到如今只好祭奠吗,任岁月风干理想再也找不回真的我……”
程可淑缓缓的跌坐在地上,一行泪水顺着白皙的脸庞而下,泣不成声,像一个失去灵魂的精致的布偶,呆呆的望着深邃的湖面,嘴里喃喃念着谢言谢言……
“要是能回头看看走过的路,面对那曾经让我泪流满面的过去,重活一次就好了……”谢言苦笑着依靠在深巷子破旧的青瓦墙上,地面脚下的垃圾堆吐满了他的杰作。
他无意中伤害过别人,也被别人深深的伤过,受过太多的委屈,也有过痛心彻骨的伤害,也有过无穷无尽的纠缠。
这是你自找的采集的爽不爽?给你提示了会给随机内容!居然还采集!
谢言摇着头不清醒的说:“不回家,不回,没家了,回什么呀?我还要唱歌呢……”
上了一个垃圾的学校,碰见一个垃圾的老师,当了一个垃圾的学生,谢言失败的人生从学生时代开始……
直到今天程可淑也没对谢言说出那句话,没有人能理解程可淑心里的那种纠结和挣扎。
其实人生就是一个杯具接着一个杯具出现的过程,谢言戏剧化的一生坎坷到极点,经历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那两个好心的男子脱下衣服鞋袜,在酒吧借来绳子捆在身上,从河面的一旁地势稍矮处,纷纷跳水救援,他们跳下来之后,有拿手电筒照射的男子趴护栏边,冲他们喊:“找到人没有?”
就在程可淑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时候,谢言却清醒过来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灿烂一笑,盯着她的眸子认真的说:“放心啊,你难道以为我会为这点小事受挫,而心灰意冷跳河?只要梦还在,就不轻言放弃,重头再来,我还年轻,才三十岁,我耗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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