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等朱颜回答,永无已经从她的神情上看得清清楚楚,背过身轻叹,“你不愿意。”
“自然不会。”永无轻轻抚了抚她鬓边的发丝,这样引人浮想联翩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去同袁凛提起,不过这丫头自己不省事,又是半夜私自跑到药田,又将足踝弄伤了,难保边奉不会写信告知袁凛。
朱颜也觉遗憾,夏夜的山涧旁毕竟还是有些凉意,不知不觉便往他怀里挪了些。
“若是累了便歇一会儿,夜间昏暗,左右寻不到路,等天明我送你回去便是。”永无把她抱得紧一些,“你的脚好些了?山涧水寒,浸在里面仔细着凉了。”
她不知道,他若是回答“是”,她又该说什么呢?又能说什么?
永无微微挑眉,“……七娘同我说起,她曾遇上一位老者,也坚持自己来自一个奇怪的地方,阿颜想说的,与之相同?”
不过,永无只是淡淡笑了笑,不置可否。他与袁凛有几分交情,自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来,这般询问朱颜,只是存了一线渺茫的希望与侥幸。
所以,永无不愿表明他的意思,对他,对自己都是最好。
如今离她启程回去只有一旬时间,之后朱颜就将随袁凛去往京中,于情于理,他们都不会再见面。
朱颜抿唇不语,她自然也明白这些,就像关河之前说的那样,她自小是聘与了袁氏的,此次又同袁凛一道去京中,根本不用等到完婚,她就会被认作袁氏的一员。
“以前的事情?你幼时在京中,还是同朱夫人一道住在江南的时候?”永无觉得有些看不透她,他听徐绸珍说起过,朱颜将过去的事情忘了个干净,她能说什么?
朱颜阖了眸子,永无很能给她一种安心的感觉,但……她还是睡不着,有些事情表面装作不在意,心里却翻江倒海一般,实在难熬。
“是。”朱颜一咬牙,她不想再瞒下去,她希望寻个人说一说,而且今夜过去,她和永无或许不会再有几次见面的机会,向一个不会再见的人倾诉要比向自己最亲密的人倾诉容易得多,因为不必担心下次见面时会不会觉得难堪。
“阿颜,你很特别。”永无轻轻揽上她的肩,她与其他的女孩子不同,甚至同她自己年幼的时候都不一样,或许正是因为这种不同,才让他一次次地想见见她,听听她那些石破天惊的话。
“我知道。”朱颜舒口气,一边揉着足踝,一边费力将腿缩回,向他怀里蹭一蹭,调皮地霎了霎眼,“再借我靠一回,不要告诉宣清。”
朱颜觉得很愧疚,永无待她很好,可自己什么都不能给他,想得出神,没留神手微微一错,从胸前滑了下去,眼看就要砸在山涧旁的碎石上,朱颜只管闭上眼装睡,她可不想让永无发觉自己没睡着而且还在看他。
“睡不着吗?”另一只微凉的手抚过她额头,覆上了她不安分的眼睛,“折腾了一晚上不累?”
朱颜一噎,面色又煞白了几分,她的确不想去那里,她总是安慰自己,或许就这样嫁了人安定下来也很好,但心里却是明白,如果永无白天说的那些属实,迎接她的只会是更混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