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绸珍看着她缓步走出去，面上疼爱的神情尚未收起，在她将要走上长桥时，忽然唤住了她，“听闻平远亦打算前往京中，阿忧不想见他么？”
“那么。乾云姑姑求的，是颜妹妹的平安么？”
“……父亲对此自然有意，所以袁公子希望我前往京中，劝父亲放手。”纾忧咬了咬唇，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攥住袖口的缎边，说动父亲放手即可留得靖的性命，对于她来说，自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朱颜抿着唇，微红着眼眶扫了她一眼，仍旧一头埋在袁凛怀里不说话。
纾忧垂首，玉色的脖颈微微勾着，唇角泛起一丝凄笑，“我去见见我父亲……告诉他靖弟过得很好，请他不必担心。”
“你父亲呢？”徐绸珍望着水波倒映出的那道血色与玄色交织的身影，这样炽烈的颜色掩盖着的，她的那颗心，却是淡泊如水的。
徐绸珍走近了几步，想触一触她，手却顿在半空，沉吟了一会儿，缓声道：“阿颜，乾云的确是我亲手所杀。你若是怨恨于我，想为你生身的母亲报仇……”
纾忧轻抿了抿唇，自嘲地笑了笑，徐绸珍猜的不错。她愿意来此揭露往事，将自己的身份也一并表明，为的便是能够让靖不要卷入过去的事情里头——这些事情，由她一人承担就够了。
不过，她对复国不感兴趣，却不代表她那被贬为抚顺王的父亲不感兴趣，若是前往上京，她未必真能保持自己的立场，不受逼迫。
隔了一会儿，朱颜低叹一声，“我从不知道，母亲原来这么好看……”再说下去，声音已经哽住，听不清她在呢喃着什么。
“……纾忧能否恳请姑姑，待我身死，为我照拂劝慰靖弟？”纾忧敛起眉，她信任徐绸珍。而且明白面前的妇人有足够的力量和胆识为她达到目的。
说罢回身往外间去，“不知颜妹妹情况如何，我去看看她。”
“乾云死得心甘情愿，甚至可以说，是她求我杀她，阿忧可明白为什么？”徐绸珍眸子微动，看着纾忧叹了口气，“阿忧来此，不也是为了袁凛的一句承诺么？”
“夫人，我先带阿颜去休息。两位少待。”袁凛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若是再不带她离开，恐怕要惹得她情绪崩溃。
“是。”徐绸珍点头，“还有阿绮……我亦会代替乾云看顾她。”
毕竟她只是抚顺王众多子女中的一个，若非侥幸活到现在，谁还会记得她的存在？但靖却是她一手带大，不论如何都要护住的人。
“阿颜，起来吧。”袁凛拍了拍她，朱颜却紧紧窝在他怀里不动，半张脸被垂下的发丝遮挡，只能看到她微微颤动的长睫，似乎带着一点水光。
更何况，这么大的一处田庄，外人没有接引不可能这么容易寻到主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