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见顾夜生满脸通红,紧握双拳,知道他马上就要爆发,上前小声说:“五兄,算了吧人家是尚书的儿子,我们,我们在人家眼中算什么呢。”
顾尚书这边只听着顾廉永一声嚎叫,接着就见他疯了一样冲向顾夜生,陈氏回头吓得目瞪口呆,用帕子捂住嘴巴。
“顾廉永,你也配是大家公子?”
顾以茉带着哭腔喊。顾尚书指着墓穴里兀自叫骂莲生姐弟的顾廉永骂道:“你这孽子!赶紧上来给你大伯父赔罪!”
这一声轻叹,说到了大伯母的心坎。她自己的亲婆婆早去世,做媳妇起就认顾老夫人为婆婆,总是差一层的,因碍着孝道,其中的委屈很少对外人道,这也是大伯父夫妻一定要在合葬这件事上给顾尚书下绊子的主要原因。
“两位叔父,你们看这……”
三叔吭吭哧哧地说:“那个吧,这个吧,唉,你们哥俩好好商量,不能急不能急。”
“对啊,这也是一件孝顺的事情,你身居高位却还为母合葬打幡,传出去也是大好事啊,呵呵呵。”这个五叔果然狡猾,轻易就把皮球踢给了顾尚书。
这一声叹息听在顾廉永耳朵里,那就是对自己的嘲讽。
顾夜生忽地转过身来:“你说谁!”
顾老太爷的坟墓打开一个刚够棺木进出的口。这样做是大伯父努力坚持的结果,他不想自己母亲的棺木再被惊扰。众人来到顾家祖坟墓地,早有先在这边准备的族中子弟撒起了纸钱,按照清苑县这边风俗下葬是需要嫡系子孙在前面打幡的,到底是由芳生还是顾廉永打幡成了争论的焦点。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顾廉永今天最被刺激的就是个嫡出二字,此刻听到顾夜生这般说,所有的怒火都爆发出来,嗷的一声就冲向顾夜生,拳打脚踢。
“我哥哥,哥哥不是故意的!”
五堂兄走上前说:“马上就要合葬了,不要再闹了。”这个堂兄也是个秀才,自以为还能说得上话。
没等反应过来就见莲生侧着身子,和芳生一起挡着对面人的视线,却顺势推了他一把,顾廉永站立不稳,直直地向那墓穴倒去。
一个京城的大官,一个是本地地头蛇,顾大伯在本地算是富户,加上一口气生了7个儿子,在清苑也是一霸了。这俩人斗法拿咱老哥儿俩垫背,真是太过分了你们!
原来这顾夜生是顾尚书堂兄家的长子,舅舅是做屠夫的,在书院读书时总被人讽刺是屠户家的外甥,贱业出身,这会听到顾廉永竟然当着族亲们的面这般说话,气得一把甩开芳生的胳膊,回身质问。
“这个吧,这个既然僵持不下,就不要用孙儿打幡了,你亲自打嘛。”
莲生急忙拉了芳生一下,芳生上前给这堂兄作揖,莲生也福了福。
五堂兄被顾廉永闹个大红脸,这边得到莲生姐弟赔礼,也找了台阶下,讪讪地点点头:“也怪我多嘴,唉。”
陈氏和子女们一见顾尚书打了白幡,急忙都紧紧跟在他身后,打算将莲生姐弟挤出队伍。芳生一见,要是站在这些人后面他可不干。莲生拉了他一把,快步走到大伯父家的队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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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父带着七个儿子齐刷刷地上一跪:“顾涵纵容儿子冲撞我父母棺木,求族长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眼看就要到了时辰,顾尚书想想只能这样了。于是他上前拿起了白幡,仪式开始。
顾尚书急忙喊小厮:“快去拉开,这成何体统!”
莲生姐弟竟然站到了大伯父家的队伍,顾尚书在前面打幡没注意,可顾廉永看到了。他从出生就是顾府的嫡长子,心高气傲,现在忽然来个挑衅自己嫡子地位的芳生,而且这芳生还是个十四岁就中秀才的才俊,相貌气度都不比自己差,顾廉永的心里相当的不满意,这会见莲生姐弟竟然跟在大伯家身后,觉得抓到把柄,圆坟磕头完毕后,他就走到莲生姐弟面前质问:“你们身为祖母的子孙为何跟在大伯父家身后,是何居心?”
为了维护自己母家的尊严,顾夜生也下了狠话。
顾廉永根本瞧不起这帮乡下人,斜着瞄他一眼:“你谁啊,哪有你说话的地?”
“我打?”
莲生喊道:“哥哥小心。”说着伸手去拉。
他们这几个人的背后是树林,只挡着对面的视线就无人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芳生拉架,顾廉永不领情甩开芳生,却因用力过大栽进墓穴。
陈氏当然不会干,她可是正经的诰封夫人,如何肯落在杨氏这个捕快世家出身的女子身后。刚才祠堂磕头已经让她丢尽了脸面,现在女眷们都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敬而远之,她只能拧着帕子心里发酸,暗自下决心等这出戏唱完,一定要将莲生姐弟弄到府里,好好收拾一通。
“这……”三叔五叔几乎要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