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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是要生了吗?竟然挑在这个时候。”
流光飞舞,仿佛做了一个不长久,却隔世经年的梦!
戚大姐嘀咕了一句,觉得有些棘手,可是见她那痛苦的表情,满脸的泪水,就算是铁打的心肠,也不忍眼前一尸两命。
每杀死一人,便如同在心头挖下一块血肉,可即便他如何留情,如何回避,始终避免不了战的命运。
冯牧的意识游走于时间的长河中,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在这洁白的水银中无比畅快,如同一尾水中穿梭遨游的鱼。
“执迷不悟,活该你被骗,如你这般轻信他人,自然处处吃亏。”
而另一边,七姑娘在雪中产子,痛苦而尖锐的叫声撕裂了整个荒野,似乎天空也为之颤抖,抖落更多雪花。守在她旁边的戚大姐身上落满了雪,躺在雪地上的她又何尝不是?
戚大姐抱着就不愿意松开,躺在雪地上的七姑娘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戚大姐,你把他抱过来,我想抱抱他。”
一条由玄铁打造的巨大锁链向他袭来,锁链的前头还有一对鹰爪一般的倒钩,男子用绣春刀格挡,顿时火花四溅,那力道刚猛至极,震得他虎口裂出一道口子。
老九是双刀,一长一短,长刀是他从小苦练的家传绝学,短刀是象征身份的绣春刀,两把刀在他苦心孤诣下,配合得滴水不漏,进可攻,退可守,毫无破绽。
“我知道。”
谁说滚滚长江东逝水,惹尽多少英雄泪?
“你俩想造反,可知这是凌迟的大罪?”
便在他彻底绝望的时刻,异变突起,只见老九和十三挡下了老大最后的杀招,护在了他的身前。
只见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子,坐在窗前,目光眺望着远方,似乎将要在等待中,苍老一生的年华。
女子求饶道:“戚大姐,求你放过我,我相公就快回来了,你今日高抬贵手,我们必有重谢。”
冯牧不知道自己得了巨大的机缘,无意间闯入了时空的一道裂缝,那是亿万分之一不到的幸运。
戚大姐在帮七姑娘接生,让她用力吸气,用力挤压,然后她惊喜的喊道:“头已经出来了,再加把劲。”
戚大姐怀中的婴儿哇哇大哭,似乎在控诉这个残酷的世界。
女子的泪水涔涔涌出眼眶,语调更为悲凉,仿佛比这天地间的风雪,更为冰冷人心。
白马男子赞叹道:“好,有你这句话,才不枉你我兄弟一场,这便足够了。”
瘦弱的男子被白马男子这般取笑,丝毫不脸红,一跃而起,举刀就砍,“砰砰砰”连续的金属撞击声,身受重伤的白马男子竟被他硬生生逼下马去。
一双常年练武的手早已布满了厚厚的茧子,却依然震出了裂口,身为副千户的老大果然内力惊人,名不虚传啊。
“恭喜你七姑娘,是个男丁,你瞧他白白胖胖的,多招人喜爱。”
他此时是空气,起了作用才荒天下之大谬!
于是快速转动的场景停了下来,静止在一间古朴的茅屋中,冯牧如同空气一般站在屋子里。
倘使冰天雪地,七姑娘也是满头大汗,全身都被汗水打湿,而冯牧竟然感觉自己在七姑娘体内,难道他的意识已经进入了婴儿脑中?
试问谁又能感受到时光的尽头,个人的生命于亘古的光阴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一小段过程。
戚大姐如她所愿,将孩子抱到她面前,七姑娘艰难坐起身子,双手颤抖的抱过孩子,戚大姐如临大敌,生怕她脱力将孩子掉到地上,一直用手在下面托住。
便在这顷刻之间,又有三名锦衣卫策马追上了他,其中一人喊道:“三哥,指挥使大人有言,只要你说出那个秘密,可保你不死。”
时间悄然滑过,夜幕开始降临,男子从早到晚一直在逃,一直在战,体力已经严重透支,胯下的骏马也累死了三匹,却还是没有在约定好的黄昏时分赶回她的身边。
哗啦一声,七姑娘脚下一滑,跌倒在地,顿时满地打滚,大叫肚子痛。
三人更不多言,身形一动便抢上前来围住了白马男子,老大的一双玄铁链使得虎虎生风,他腰上的绣春刀至今不曾出鞘,谁也不知出鞘之后是怎样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光景。
大不了一死而已,黄泉路有你做伴,奈何桥亦不孤单。
如今辛苦拉扯着两个孩子,一个亲身,一个收养,三人相依为命,自保尚且艰难,何来余力同情他人?
戚大姐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的说道:“傻妹子,虽然姐不知你的遭遇,可想必你也是受了那负心汉子的欺骗,还这般一味苦等,他却不知在何处风流快活,当真值得吗?”
老大怒吼道,目光冰冷逼视着两个小弟,两人不敢与老大争锋,老九当先开口,道:“抱歉大哥,我至今依然无法眼睁睁看着三哥死在我面前,所以……”
对于广阔的长江而言,不过多了一具浮尸,可对于历史而言,则多了一个机会。
戚大姐无可奈何的说道:“好妹子,不是姐要害你,只是这世道容不下好人,若我不这么做,那我一家三口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冯青刚久久憋着的一口血,缓缓从嘴角浸了出来,超负荷的心脏也在体内破裂。他闭上了眼睛,倒在了她的怀里,就此长眠,再也看不到那些刀光剑影,在也听不到那些杀声悲鸣。
非战即死!
戚大姐哈哈一笑,道:“说得轻巧,你可知这些日子为了讨好你,让你放松警戒,我费了多大力气,浪费了多少粮食,放过你的话,莫不是要我血本无归?”
“七姑娘,我给你送南瓜来了,你开开门呐。”
“戚大姐,你也是做母亲的人,我真的很想将肚中孩儿生下来,哪怕看上一眼就死,也心甘情愿了。”
屋子里的陈设虽然简陋,却收拾得整齐干净,有些破旧的窗台上摆放了一盆君子兰,苍翠碧绿,生机盎然,散发着若有似无的淡雅馨香。
还说要带她远走高飞,远离这红尘的喧嚣,怎么到最后却是一场梦?
日近黄昏,风雪更急。
他身前的瘦弱男子,没料到他突然射出一口鲜血,来不及躲避,一双眼睛被鲜血模糊了视线,满脸的血水顿觉腥臭扑鼻。
血染长刀,血透衣衫,血滴落在雪地上,不一会又被茫茫飞雪覆盖,好似佳人腮边的胭脂。
“所以你就不要命了?你可想过你的家人?”
七姑娘感激的点了点头,一双秋水眼眸眺望着北方,似乎那里有她日思夜想的人,而那个人何时才能出现在她面前,只要有他在,即便是千军万马她也不惧。
冯牧身体漂浮在水银上,不知将何去何从,难道死亡后还有另一个空间开启?真是难以想象。
她挺着高高隆起的肚子,轻轻地抚摸着,充满了女性的温柔和母性的慈爱。
“三哥,老九我不来虚的,当年你救我一命,我无以为报,可今日皇命在身也不容有违,你死后我以项上人头起誓,保你子嗣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