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后面突然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声音不大,却仿佛有一种奇特的魔力,使得所有人的眼光都朝出声之人望去。
路人们一个个偏过脸去,以沉默表达着无声的抗议。
林铮望着众人沉默的背影,心里有些郁闷,独自一人,默默走在最后面。
傅若兰看了林铮一眼,微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加留意。眼神很快从林铮身上跳过,玉步轻抬,朝林铮身后的众人走去,只留下空气中的一阵芬芳。
“很好,哈哈,很好……”杜晨风听闻他不是傅府下人,心里虽有些纳闷,脸上却露出喜色,打狗看主要,原本还要顾忌着几分傅府的面子,这下反倒省事了。
马车帘角处伸出一双雪白玉手,手指纤细修长,轻轻掀开车帘。
老夫人一抬手道:“怪罪不敢。老身在府内听闻此处一片哄闹,你也知道,老身一把岁数了,本也不大想走动,但下人们都说,是杜公子在我傅府门前与人起了口角,还动了手,说得天花乱坠。老身念想杜公子的性子,向来如令尊大人一般,宽仁雅达,下人之言,定是误传,这便忍不住出来看看。杜公子,这……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奶奶,若兰……没有怪他。那位杜公子委实也惹人生厌,这几次纠缠下来,我自然晓得他是哪般为人。若兰方才只是感叹,天道循环,善举,并非一定有善报……”
樊大熊正待上前,站在老夫人身后的二小姐傅若玫却急道:“杜公子,你也瞧见了,林铮这一身下人打扮,又是从我傅府走出,自然是我傅府的下人!”
杜晨风被他问得一愣,他早吃过林铮的苦头,哪里敢应战,颤声道:“本,本公子由樊大熊代表出战!”
“若兰,今日我们傅府怕是得罪杜公子了……”
武大奎愣了一下,傅若玫连忙朝他使个眼色。武大奎这才会意,随即手一挥,站在他身后的几个护院便一一走到林铮身后,一字排开。
老夫人见孙女望着林铮叹气,连忙替他解释道:“若兰,今日之事,那位杜公子确实有错在先。他在我傅府门前,将上门来提亲的张公子等一干人那般痛打,显然也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林铮……虽说鲁莽了些,但终归是出于自卫,情有可缘,你也莫要太怪责于他。”
林铮回头望去,一辆单乘马车,正从不远处朝着傅府急奔而来。马车速度极快,不多时便已奔至眼前。
杜晨风闻言有些意外,大声问道:“林铮,你此话可当真?”
杜晨风粗鲁地打断老夫人的话道:“老夫人,不必多说了,这小子实在是罪大恶极,我今日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方能泄我心头之气……樊大熊!”
“杜公子……”
这位杜公子本就没几个人喜欢,一番打斗下来,他们早就站到林铮那一方去了,心里只盼着今天能有奇迹发生,也让这位杜公子吃吃苦头。此时杜晨风提出这么无耻的要求,路人的正义感终于爆发出来。
老夫人一边听他描述,一边连连摇头,二小姐也脸有忧色,武大奎、张二礅等一干下人们更是个个板着脸。
一阵如兰似麝的淡淡清香瞬间从车厢中飘出,沁入林铮鼻中,林铮顿时像吸了仙气一般,四肢百骸无不舒爽至极。
林铮有些愣住了。
一阵“的的的”的马蹄声自远而近,传入众人耳中。
林铮诧异地向她望去,刚想澄清,老夫人也沉声道:“杜公子,老身管教下人不力,今日冒犯了杜公子,还望杜公子能看在老身的薄面上……”
“这个……”杜晨风嘴角嗫嚅几下,横了一眼林铮,手一指,这才说道:“老夫人,这位无知下人,竟敢对本公子动粗,本公子便自作主张,出手帮老夫人教训一下他罢了,还望老人莫要怪我多事。”
樊大熊连忙欺身上前听令,杜晨风嘴角冷笑,正要给这只他向来得意的神兽发出指令,忽听老夫人轻声道:“武大奎……”
傅若兰轻叹一声道:“奶奶,只怕这次,我们傅府马上……要大难临头了。”
她脸色苍白,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却叹道:“那日我本是出于好心救了他,没想到种下善因,今日却结了恶果……唉……”
傅若兰脸色微变,想了想,连忙问道:“杜公子?哪位杜公子?”
“自然当真!”
傅府的朱漆大门霍的打开,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行在最前头,众人跟在后面,都没有作声。
路人们再瞎,也看得出来,若是比刀剑,林铮恐怕就危险了。
傅若玫见她问得急,当下便将方才发生之事细细说了一遍。一路听下来,傅若兰那双亮若晨星的眸子之上,如远山般清淡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大难临头?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旁边的傅若玫紧张地问道。姐姐向来处变不惊,她若说是大难,那绝对不是一般的小事情。
“无耻啊!”周围的大叔大婶都小声地嘀咕起来,纷纷感叹着,这位杜公子的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如此有失公平的事,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好像再也正常不过。
眼光扫到老夫人身后的两位美女,却是双眼放光,竟再也难以移开。盯着两位美女看了几眼,杜晨风这才猛然惊觉自己左手还捂着裆部,连忙移开,顺手正了正衣襟,将身板一挺。
这位二小姐他只听闻叫傅若玫,至于人,今日倒是第一次见到。没想到,初见便已如此惊艳。
两旁的人群像是约好了一样,齐齐向两边后退,中间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平日里难得出府的傅府老夫人,正拄着一根暗红色的木制龙头拐杖,步履蹒跚地走入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