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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筷子落地的声音,不是我的。
季越回来的时候,我和她面条吃到一半,
片刻,只听他说,“为师这些年好像从未教过你良心这两字如何写,你是自学成才?”
我扭头,“师父,你回来拉,要一起吃早饭吗?”
擦,季越嘴皮子的杀伤力已到臻化入境!
“……”你又知道我比你大了!?我长得很老吗?
其实我也不总是蠢笨,只是懒得想。今次脑子一动,也不难想明白,我和季越四处游玩的这些年,发现他认识许多人,偷偷做着什么事。相比他的人缘,我从小除了赵小葱,连个玩伴也没有。我这人比较谦虚,今日宋之飘突然找上门,十之八九是冲着招风的季越而来,我此生顶着他唯一的弟子的身份,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自然不能叫师父吃亏,定要好好看住那个奇怪的小姑娘。
“师父,她肯定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我和季越关上门说悄悄话。
棺材生意啊!我浑身打了个哆嗦,莲步悄移躲开这个长相可爱身世复杂说话夸张的小姑娘,我天生胆子小,怕惹尘埃,没办法。
阿飘的大眼睛噌地闪亮,她这几天不是穿我的旧衣服就是她自己仅剩的那一件,女孩子家都要美,何况是她这种出身的?虽然我说不出她到底是哪种出身,反正不会是能将就衣着的娇滴滴的小姑娘。
这姑娘与我的年纪大约一般大,齐齐的刘海,大大的眼睛,模样水灵出众胜我一筹,小脸粉嫩,俏鼻子被寒风吹得有些红,倒增添了几分可爱。她穿着一件小貂裘马夹,里面是鹅黄色的锦缎,不似普通人家的闺女。见到我,挺惊讶的表情,问我:“这儿可是董员外家的商铺?”
我瞧她头顶的雪花两三片还没化开,那片大点的屋檐躲躲雷阵雨尚且勉强,就别说那风雪交加的夜晚,寒风是打着圈把雪花肆意浪荡,蹲一晚上那不得成个雪人了?我想罢,摇摇头,谁会真傻到在这里冻一个晚上,肯定是来早了。
季越正在书桌前看书,听了我这话,把书慢慢放下,冷飕飕的目光打落在我的脸上,挺寒掺人。季越的眼珠子太黑,深不见底。
嘿,我就纳罕了,合着我脑门上写了女侠二字?或许,是本姑娘浑然天成的气质使然。你们也知道,本姑娘对女侠这种江湖称呼完全没有免疫力,她正对了我的胃口,我心里其实很得意,脸上却依旧装出一副嫌弃的样子,使劲从她怀里把我的手抽出来,甩了甩,就这一小会儿我衣袖都被捂湿了。
董员外?
可门外站着个姑娘。
趁我们无言以对的时候,他已经悠哉哉转身回房,留下一个高大性感的背影。你看,我说过,这厮的人品太差,嘴贱。
嘿!我立即拦住她的去路,“你干嘛?”季越这些年教我的都是阴招,被我一面嫌弃一面娴熟地练着,只同季越比划,还从没对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耍过,微微手有点痒,很想给自己的身手来个客观地评价。
“那啥,我身上没钱了,你行个方便收留我一晚呗,我们都是姑娘家,没那啥见不得人的……”
后来这个小姑娘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吃了秤砣就不肯走了,应了那句古话,请神容易送神难。我就不明白这间小小的玉石行里有什么值得她冒着生命危险也要留下来的理由。
绿颐城的商铺基本都有屋檐,在檐下挂两只红灯笼,写着不一样的招牌。
“其他衣服当掉了……”
“你出门投奔亲戚没带包袱吗?换件干净衣裳,我给你下碗面条吃吧。”灶头上的水该开了,我还惦记着今天的早饭。
“师父,这个宋之飘,手上带的是点云妆的血玉手镯,脚上穿的是朝云阁的软云锦,单单这两样就是价值千金,她还能在大雪夜里站了一宿只是红了个小鼻子,肯定不是简单的商户之女,料得她有备而来,认准了我们,送也送不出走的。你看她长得挺可爱,就当养只会挠人的小花猫在家里,静观其变,何必闹僵。”我也见风使舵,不提良心。
季越这时才收了脸上的鄙夷,认认真真吐出一个字:“准。”我瞧见他眉头微微皱起,似是在想一些十分复杂的问题。
“……”
“阿迷。”
胧月十五这天晚上,又圆了月亮,照在寒冬的夜里让凉意又重几分。我收拾完玉石行的铺子,早早爬上床抱着汤婆子在被窝里看戏本子,说的是青城山下白素贞苦行修道的故事。
伟岸的男子低头俯视我和我手里的面,他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一身碧水蓝的长衫外面罩了件雪白的貂裘,十分高大上,这些年他的魅力蹭蹭往上涨,可人品没从土里冒过芽。
我发现这小姑娘除了嘴巴甜之外,还有一个优点让我十分喜欢——她见风使舵的本事与我真可谓是伯仲之间,不相上下。都肯把我这儿当牙婆子了,我还能怎么样?何况冲着她与我同为宋姓,五百年前是一家的份上,也得帮她在季越跟前说两句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