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担忧,问:“如果不是柳下惠,是唐僧呢?”
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几分薄凉和冷傲,好些有些耳熟。他用喂过我药的那只手轻松包住我的拳头,再向上一拉,人影急退,硬生生把我从衣不遮体的季越身下给拉了出来。
她冲着我笑得妩/媚,两根手指中间夹着一根细管子,瞧着手法十分老练。我一听又低头一看,半饷之后才回过味儿,蓦地激动跳脚,脑门“嘭”撞在乌篷顶上,小船险些翻了。
黑衣男子等了会儿,才用另外那只手往我的后脖颈一捏,力道奇特,我整个人立即抖了三抖,整个脑袋又酸又麻,都酸到了牙根,哪里还有咬下去的劲头,就这样不情不愿松开腮帮子,黑衣男子突然将我往肩上一抗,破窗而出。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狗急了还会跳墙,把宋小迷逼急了,睡了季越,宁可玉碎,不为瓦全,咱俩都别再做人了。
“如——!”空救命啊。我激动,瞬间有了力气,可话没说完,背后一只手闪电般捂住我的嘴巴,不让我说话,而我头顶却响起了季越的声音,他说:“哦,没什么,方才找火折子的时候不小心摔落了一个花瓶,惊扰如空大师,大师您早些休息吧。”
黑衣人不说话,光蹲下身,那双狼爪伸过来,我本能要躲,季越压着我大半个身子都动弹不得,遂抬手想推季越,希望他此时能突然蹦跶起来打倒黑衣人。可惜季越这一次真是阴沟里翻船,一点反应也没有。
想罢,我双手逮住他捂住我嘴巴的手,张嘴嗷呜一口,咬在黑衣人的虎口上泄愤。这之余,却无意间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时罩上了外套。我自是知道这一口咬的有多使劲,鲜血须臾就滴滴答答顺着他的手掌流到了手腕,钻进了他衣服里,黑色的衣服看不出痕迹。他愣是一声都没吭,一点感觉也没有的样子。
是一根细长的管子,用法船娘已经交给我,那管子的一头用来吹气,另外一头得用火点燃,能冒烟,管子里面加了许多香料可以烧。你若要问我是什么香料……
只见他皱眉,原本神采奕奕的黑眸此时只剩下迷离,看我又不像在看我。光洁的脑门上布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子,而他那只抓着我的手,手掌心传来一阵阵热意,可以形象的说,季越现在整个人就跟一大火炉没差。
而此时季越的呼吸变得沉重,看我的眼神也变得火辣辣,像一只野兽。我这人从小胆子不大,见闹了乌龙,立即奋力挣扎着后退,想要把门打开让冷风吹进来,吹散这满室的芳香,吹醒季越浑浑噩噩的脑子。
怎么可能是季越!
诶嘛!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搞得鬼,昨天半夜趁我睡觉把我掳去君子楼,今天半夜又来棒打野鸳鸯。
太淡,赶紧又从荷包里掏出香烟管子与火折子,庆幸这屋子大,我脚步轻,只走到了外间,里屋的帘子落着,看不见里面的人也听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
诶嘛!
嗯,对,那个给他下药的人,好巧不巧就是我……
走错门暂且不提,如空说季越是今日才到的京城郊外驿站,方向是从绿颐城而来,如果真的是这样,昨天晚上又怎么可能出现在京城君子楼之上?!我记性不好,人却不笨,震惊之中突然想起背后的黑衣人,他会口技!
“姐姐!”我扑过去,“你才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跟我混有什么出息,不过我有个法子肯定管用,你既然都想破罐子破摔了,不如按着我的法子去使。”
船娘姐姐,你这药还真烈……
大哥你这样飞檐走壁对不对暂且不论,可是我底/裤还没穿!
大约他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中了媚香,他想不到,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是媚香啊!
我心道,二层虽然之前没上来过,可那唯一亮着灯的房间肯定就是如空的房间,房间的窗户上还有个挺拔的剪影,一动不动。遂猫着腰走到门下,将小荷包里船娘给我的东西掏出来。
我只能给你们两个字:呵呵——
卯足劲回头一看,季越分明还死死躺在冰凉的地上,一点动静也没有,又怎么可能说得出话。方才说话的……分明是那个神秘的黑衣人。他低头,我俩的眼神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娘诶!
走廊上很快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又很快就变成了“叩叩叩”的敲门声。
那人却趁我开口说话,爪子咻地抓住我的下颌,迫使我张开嘴,他的另外一只手则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二话不说直接塞进了我嘴里。我当然不肯咽下去,谁知这不知明的药丸遇到口水即化,丝丝随着我的口水游下了喉咙,拦也拦不住。
最后是如空温润如玉的说话声响起:“季施主?季施主你可有什么事儿?”
肩膀传来一阵疼痛,我料着这回胳膊肯定脱臼,神智一下子也清醒不少,眼见自己整个人因为惯性飞扑进了黑衣人的胸膛口。
“妹子,你说你被自己师父哄骗,上了贼船,要进宫选秀女,你不想去?”朱湄当时在船上听我讲述一个孤儿如何被养肥了以后再卖的血泪史。
诶嘛!
诶嘛!
我眼睛一亮,果然有道理啊,别人吃过的窝窝头有什么味儿,皇上肯定喜欢又嫩又香又干净的。朱湄挨到我边上,小声道:“妹子,有没有心仪的小郎君,用这个,直接放倒了吃干抹净,两全其美啊。”
诶嘛!
“不自量力。”
我恨,恨得咬牙切齿。
你们以为接下去的事情就水到渠成了嘛?
“是啊,所以不如跟着姐姐你混啊。”我开玩笑。人真的很奇怪,同吃同住的人对你包藏祸心,素不相识的人倒可以跟你促膝长谈,还给你想法子。
再说迎面袭来的那个黑影,我定眼一看顿时惊呆,竟是昨天晚上和同伙商量着要怎么卖我的混蛋师父季越。季越抓着我一只手,我另外一只手则捂着自己的鼻子和嘴巴,一时忘了放下,倒是把半张脸给捂住了。
当时吧,我是这样以为的:如空他第一不会武功,而且诵佛时极其专心,不容易发现外面的响动,我靠到帘子那儿把烟管子送进去再加点料,理应没有问题。(后来,哀家每每回想到这一段,就痛心疾首,你说哀家怎么当时就晕了头,没注意诵经声的方位根本不对呢!)
可黑衣人在我向着他扑上去的前一刻忽然抽身闪开,我撞在了他后面的橱架上,其中一个白瓷花瓶在架子摇晃中掉落,“哐啷当”的破碎声于静谧之中显得分外刺耳。
我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却不料将将把那玩意送过去,用力吹了一口气,那帘子突然被掀开,从里面一阵风似的略出来一个人影,把那一口媚香之气吸去了一大半,剩下那一小沫沫,因为人动风吹的关系,全钻进了自己的鼻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