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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我是谁家的娃儿

想发火,又突然发不出了。

正在本宫头疼欲裂之际,有人敲窗。本宫心道是哪个不长眼的这会儿来撞刀尖上洒热血。欲不加以理会,谁料这敲窗人竟十分执着,敲个不停。

本宫心里头怨气非常,你瞧,连个老宫女都能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立马撂下季越,转身蹭蹭蹭冲过去霍地打开了房门!去你姥姥的表现得不好!“……嬷嬷,本宫就是一时兴起,手痒,手痒而已。千万别告诉皇上!”本宫打心眼里瞧不起自己。t.t

“阿迷,我们谈谈。”季越开口,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

季越听见本宫喊他,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在那儿跳,十分明显。好多天了,他的火气还没降下来,嘴角都长了个若大的水泡,也真搞不明白他在不开心什么。

料季越也没见过本宫大发雷霆的模样,所以一时间被震住,他微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本宫察觉在他停顿片刻里,眼神中有一分一毫是心疼本宫的,怎么说本宫也是个大姑娘,跟朵娇弱的花儿一样,需要呵护滋润。

朱湄清秀的字这样写道:“秘闻宁容阁御前认娘娘血亲,可知?”

“啥意思,你说说清楚啊。”

“咳咳。”本宫清清嗓子,硬着头皮装腔作势,“这都什么时辰了,本宫要就寝,季公公你有事快些说。”

本宫一愣,当初好像没人在意这个问题啊,都聚焦在七元解厄星上了。转念一想,当初皇上是费尽心思把本宫推上后位宝座,其实是借着选秀要把一些奸细安插到王公大臣家中,现在这一计已然用好,所以他们是想拿连本宫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世之谜来废后?去打压皇上?

说实话,在得知有人来认亲的那一瞬,本宫的心尖尖上还是冒出了那么零星的激动和期待,哪怕在之后的大片时间中,总有个声音在警告自己:这是个圈套,这是个圈套,这是个大大的圈套……

就这样我俩又沉默了片刻,这回本宫阵脚大乱,先发制人:“呵呵呵,季公公你别以为本宫那是想爬你的床,且不说你年纪大脾气臭,就看你一次一次骗本宫的那些帐,本宫也不想在床上与你算。实话不怕告诉你,本宫这药本是想给如空大师下的,天晓得你如何会在那屋子里,坏了本宫好事儿!”

趁着人多眼杂季越不好对本宫下手的机会,头也不回地跟着容嬷嬷而去。

一是来自朱湄给本宫写这纸条的用意,她与宋大公子关系匪浅,这问题是她出自本身关心本宫,还是借机帮宋之忧来套本宫的话?若是后者,朱湄就靠不住了。

“有人在查本宫老底?”遣走黄花,本宫一本正经问他。

“叩、叩、叩。”

……季越没说话。

“有人跑到御前来认亲了。”

这静谧的夜里,宛如一道天雷直劈而下,将本宫的脑门震得轰轰直响。本宫整个人都不好了,打击太大,使得身子一下重心不稳,左右踉跄了两步,微张着嘴惊讶不能自控。

本宫看完纸条,心情挺复杂,连夜回了她一封:“已知,甚愕然,去查真相。”

“啊!都过去了,本宫说着玩的,真没要你负责。”本宫立马打断他,实在是对着他心里忐忑,全因那件事儿他还蒙在谷里,即便怀疑迷香是本宫下的,他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本宫打死不承认的话季越拿本宫没办法,何况他根本不相信自己没睡了本宫。

本宫条件性地点点头,恩,不怪本宫。

可心不可抑制地在想:完了完了,季越这回定是要狠狠抽本宫一顿了。

季越仍然放在窗沿上的手紧了紧,本宫余光瞥见,默默将自己的手放下去搓了搓衣服料子,略紧张。沉默片刻,只听季越冷静地开口,“那件事情,为师不怪你。”

二是本宫脑海里浮现阿飘的身影,绿颐城里她跟在本宫身后,总喊本宫姐姐,从前当她是想套近乎卖萌天生如此,今朝串在一起想想,似乎早有预谋。她早就知道本宫会当上皇后,所以早就打好了这层铺垫,为了认亲这一天,是宁荣阁扩大家业的计划,还是其他人争皇权的计划?

随后他也一声怒吼:“宋小迷,你丫儿造反了!”不好,他反应过来了!撸起衣袖就像小时候那样要来打本宫,本宫又不傻,窜得跟只兔子。季越还在身后吼:“混账东西,小兔崽子,你有胆子这样说,就别逃,今天为师就替天行道好好教训教训你这孽徒。你知道不知道,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你方才说皇上的那些话,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本宫硬是收回了视线,又撸撸头发,假装不在意道:“三更半夜,师父你想谈什么?”其实本宫知道的,今天白日里与他争执到一半,那话题还没完,本宫胆小,借着容嬷嬷的光灰溜溜逃跑了。他能跟本宫说什么呢?

他眉头皱起,答非所问:“黄花又欠打了。”

光想想似乎挺有可能。

翻译出来的意思其实是:本宫现在知道了,对此事表示十分惊讶,真没想到你相好本已是一个富得流油的皇商,居然还想和本宫攀亲戚。非本宫不想认亲,可这天下人都知道,本宫是个孤儿,根本不知道爹娘长什么样子,想来和本宫攀亲戚的人数不胜数,你倒是帮本宫问问你那相好,他想干嘛?

季越大约是看着本宫那个小眼神太压抑外加可怜兮兮,叹了口气,终于松懈下这几日浓重的火药味,好声好气宽慰本宫道:“阿迷,你没爹没娘也长这么大了,聪明伶俐,四肢健全,你又不是个喜欢依赖别人的姑娘,何必执着这一份淡薄的血缘。”他摸摸鼻子,“那什么,人生总要有一些遗憾来衬托其他美好的事情,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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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心里知道他说的是没错,可这话听着就分外刺耳,一时没忍住对他一顿脾气:“哈哈!本宫生下来是犯了什么错,凭什么别人都有爹娘疼,本宫只能被你这个师父欺压着长大,还要坑蒙拐骗了来当什么劳什子皇后,嫁给一个行将朽木的老头,成天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小命不保。啊,对,以后还得当寡/妇。本宫怎么就不是喜欢依赖别人的人,本宫现在这样,那是因为,你逼着本宫想要本宫变成这样,是你自私;那也是因为,你对本宫来说,根!本!靠!不!住!”

白皙修长的一只手闪出,握在窗户边缘阻止了本宫的动作,那手就在本宫关窗所用的小手上面一个拇指盖头宽的距离,本宫可以看到它的骨节分明和因为常年用剑磨出的老茧。眨巴了三下眼睛,不知不觉对着那手咽了口唾沫。

这么大的事儿,季越和皇上提都没提,如果不是不重要就是有意瞒着本宫,而本宫凭着聪明的脑袋和精准的直觉,认为后者可能性比较大。

彼时屋内,季越在听到本宫那句先教训自己的歪理时,突然停下了追赶的脚步。本宫反应慢,躲得远远地才回头,偷偷观察一下,发现他的神情里浮出了内疚的意思,方犯贱地又一步一步挪回到他跟前,脖子一梗,眉毛一挑,朝外喊:“没事!本宫与季公公在切磋武艺。”